第十四章 归途3
书名:江湖弃剑录 作者:迟二白 本章字数:2154字 发布时间:2022-09-14

傅炎铮打马直驰进绛州城中,一路向人打听得医馆的位置,纵马直冲进医馆放下柯如月后,将那尚在午睡的大夫拖到柯如月面前就要他立即诊治。

那大夫睡眼惺忪地看过伤把过脉以后摇头说道:“这位姑娘身体瘦弱,本就有不足之症。这次受伤,虽然用封脉之法暂时止住了流血,但治表不治里,内伤出血淤积在腹腔之中,此时已经出现失血过多之症,气血虚弱。如若贸然取出腹中断剑,加重出血,只怕立时便要了她的性命。”

傅炎铮闻言又急又怒,拔剑便要斩了那大夫,口中大骂:“既然救不得人要你这狗大夫有什么用!”所谓关心则乱,柯如月伤势危急,傅炎铮早已是方寸大乱。

柯如阳连忙制止傅炎铮,向那大夫问道:“可还有什么补救之法?”

那大夫只得小心翼翼得回答道:“需用渡血之法,将旁人之血渡入这位姑娘体内,先保住她性命,方能取出腹中断剑。只是这渡血之法,老夫不才,并不会此法。”

傅炎铮此时听得有救,忙问道:“那谁会这渡血之法?”

那大夫答道:“东出绛州城三十里,便是王屋山。山中有一位人称药夫子的华大夫精通渡血之法。这夫子二字不仅是说他医术精湛乃医届夫子,更是说他人品无私。让他医治或可有一线生机,这药夫子常年在周边行医,他的住所你向山中居民打听,一问便知。只是路途尚远,需先服一些补心益气的药物,可保路上无虞。”说罢便取出一些配制好的药丸给柯如月服下。

两人拜谢了大夫,骑马带着柯如月向西奔王屋山而去。行了约莫三十里路,天色已晚,暮霭中果见前方茫茫一片大山。山腰上种着大片大片的高粱,此时节穗子正红,宛若一把把即将熄灭的火炬,光芒消逝,道上农人荷锄而归。山中夜晚已觉出沁人的凉意,傅炎铮将自己的外衣脱下,裹在柯如月身上,怀中女孩子的身躯轻柔纤细,像只裹在毛毯里的猫。傅炎铮向归家的农夫问明了路线,一路向着山中驰去。

依照农夫的指示,又行了几里,拐进一个山坳,一个简陋而雅致的小院赫然出现在眼前。石砌的围墙中几个泥墙瓦顶的小屋,右首的小屋烟囱里冒出淡淡青烟。院中几个竹筛里分别晾晒了黄芪,当归,连翘,人参各类草药,另有蜈蚣,蝎子等爬虫。还未进院苦涩腥臭芳香混合的复杂而浓郁的药味便已扑鼻而来。

傅炎铮看也不看卷着一阵风直接驰进院中喊道:“华大夫在吗?”

自右首房子里跑出一个十来岁的微胖童儿,面色不善的说道:“夫子今天生病了,不接诊,要看病到别处去看!”

傅炎铮抽出赤离剑指定了那童儿喝道:“今天你治也得治,不治也得治,治好了便罢,治不好小爷我割了你这小胖子的舌头。”

那小童见傅炎铮手持利刃,言语凶恶,心中害怕,不敢再说。这时自当中的房子里走出一个花甲老者,那老者须发花白,瘦骨嶙峋,面色枯黄,手中拄着一根跟他皮肤一般枯黄的干木棒,仿佛那干木棒是从他的身上长出来一般。只听他对着那童儿教训道:“我们行医救人,要常怀医者之心,他人疾苦便如我之疾苦,哎,你这样子以后怎能做得了大夫!”

那童儿被傅炎铮恐吓尚能镇定,但被这老者一训,眼睛立时红了,仿佛老者的话比傅炎铮的宝剑更具威力。那童儿揉着眼睛说道:“夫子你自己的病都还没好……”

“行了,别说了。”老者打断了童儿的话。一双浑浊的眼睛向着柯如月望了一眼便即明了,说道:“失血之症。快,将她放到床上。”傅炎铮心中佩服,这枯瘦老叟果然厉害!

柯如阳此时也已赶到,帮着将柯如月抬进房中。药夫子取出剪刀剪开柯如月衣物,用清水洗净。只见柯如月平坦光洁如白玉般的小腹上一个寸许宽的创口,入目鲜艳而刺眼。那断剑已深入皮肉之下。血兀自不断的溢出,触目惊心,似是一条丑陋的虫子伏在那白玉上,流出鲜红的口涎。

傅炎铮只觉得心中酸苦,他宁可那剑刺的是自己,哪怕是把自己就此刺死了,也不会比此时更痛,更苦,更残忍。

药夫子处理完伤口后说道:“要用渡血之术,需满足两个条件,缺一不可。第一便是血源。血有阴阳五行之分,相生相克,相生则生,相克则死。当务之急是要先找到与这姑娘相生的血源。第二便是需要内力深厚之人。施术之时不断度入真气,护住心脉,引导气血。我观二位的精气神,皆是习武之人,内力也颇有根基。倒是不必费事寻找了。渡血之时只需连接血源和受血者的血脉即可。”

傅炎铮此时心绪稍宁,安静得听药夫子讲道:“若要寻得相生的血源只能通过试血,便是先渡少量的血,通过受血者脉象变化即可知道相生还是相克。”

随后药夫子从一个药匣子里拿出一根芦管一把仅有寸许长的小刀,继续说道:“不过血亏则气损,气损则力衰,用过这渡血之术后,二位的武功怕是不复从前了。谁先来试?”

傅炎铮眼眶微红说道:“月儿是为了救我才受的伤,理应由我先来。”

药夫子叹道:“少侠倒是性情中人,好吧,便由你先来。”说罢拉过傅炎铮的手臂,使小刀割开手腕处皮肤,将芦管插了进去。又在柯如月手腕开个一个同样的口子,插进芦管。

傅炎铮心中隐约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这根管子连接了我和月儿的血脉,是不是我们的心也被连接在了一起,我的心意也会随着血流进月儿的心里吧,若真是这样我情愿将所有的血渡给月儿,好教她知道我对她的心意。

药夫子一手搭在柯如月的脉上,蹙着眉头,一张枯黄的布满皱纹的老脸更是变得坎坎坷坷。过了片刻,药夫子拔出芦管摇头说道:“不成,相克!”

傅炎铮有些无法接受问道:“我跟月儿怎么可能相克?这不可能!我要把我的血渡给月儿……”

药夫子说道:“五行相克,你的血于她来说便如同毒药,强行渡给她无异于抱冰取暖,只会适得其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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