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士折了一根木条 ,将端部削尖,一步步往河水中央走去 。到了中央 ,低着头 ,瞅准了 。叉子下去 ,结果扎了个空 。
他有些垂头丧气 。很快 ,又一条肥硕的鱼,慢悠悠地游过来 。他大喜 ,瞅准了。一叉子下去 ,竟然戳中了 。只见一条鱼,活蹦乱跳地被固定在尖利的叉子上,水面溅起朵朵水花 。
朱伯川带着小道士 ,小道士带着鱼 ,一同回了祠堂 。祠堂门外廊道 ,薛己站立在一张木桌子旁 。手中拿着药杵子 ,另一只手往药盅里面放草药 。一边放一边用杵子捣药 。
朱伯川凑近 ,兴奋地问:“神医 ,你找到治疗刘大壮的方法了吗?”
薛己难过 ,感叹道:“这些新鲜的药草,只能暂时缓和他的病症 ,达不到根治的效果 。”
他一听 ,瞬间有些哀伤 。
小道士见他垂头丧气 ,赶忙碰击他的胳膊肘子。提醒道:“王爷 ,快把您抓的蚊虫拿出来 。”
经他这么一提醒 ,朱伯川才想起来 。他刚才在水井边和湖泊边找到一些样品 。
“神医 ,我找到传染源了 。”他将两袋子蚊虫拿出来 ,叮嘱道,“神医 ,您快看看 。”
薛己一听 ,走到他面前。戴上手套 ,将面部包裹起来。从两个颜色不同的麻袋子里面取出两只不同的蚊虫,比对观察 。
半晌 ,蹦出一句话 ,“这蚊虫不一样 ,有一只是变异的物种 。橡木村附近根本没有这个品种 。我推断是有人故意为之 。”
“那到底是谁要害橡木村的百姓 ?”朱伯川害怕惊奇地问 。
薛己好像有难言之隐 ,难过地说:“有时候,人还是糊涂一点好 。”
朱伯川见他不言语 ,陷入沉思 。他迅速走到木桌旁 ,拎着小药盅,进了里屋 。屋内 ,光线昏暗 。他瞅了瞅木床对面的一扇窗户 ,将发灰破旧的窗帘子,一把拉开。屋内瞬间有了光亮 ,好似点了烛火。昏黄中人影灼灼 。
卧躺在木床上的刘大壮,骨瘦如柴。粗大的身子架子挂不住几两肉 ,看着煞是可怜 。朱伯川拧着眉头 ,轻轻坐在床沿边上 ,给他喂了一些水 。一只手捧着他的头,竖立起来 ,另一只手端着一碗淡黄色的茶水,小心翼翼地喂给他喝 。
稍显苦涩 ,回味甘甜的茶汤经由他的嘴唇渗入 ,灌入他的胃中 。他因为呛到而咳嗽。他睁开眼睛 ,好似一层薄膜笼罩着眼球 。微微有些发白 ,肿胀 。
“王爷,我已是将死之人 ,你不怕传染吗 ?快走 ,快离我远点 。”刘大壮从骨子里的犟劲里,抽出一丝力气 ,如游丝一般 ,将朱伯川推走 。
朱伯川不肯服从 ,硬是将他按压到简陋破旧的床上 。
刘大壮咳嗽几声,说:“老子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瘦成这样 ,依旧是一脸英豪之气 ,荡气回肠 。
朱伯川手掌探入药盅 ,手掌里满青绿色的药草 ,涂抹在他的疮口处 。刘大壮因为疼痛而咬牙 ,撕心裂肺的钻心的疼浸没骨髓。
即便是得了传染病,刘大壮依旧是个傲骨铮铮的人。
朱伯川被他的男子气概打动,摇晃着他的身躯,呼喊道:“大壮,你振作起来,你不能就这么放弃了。”
刘大壮苦笑,打趣道:“我不死,我还没吃到嫂子给我做的桂花糕呢。”
“这个时候你还要开玩笑。”他锤击一下他的胸口。
刘大壮咳嗽起来。
他显然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是错误的,连忙道歉道:“大壮,你觉得好些了没?”
刘大壮的嘴唇发白,嘴角还残留着一些白色的皮屑。
经过比对研究,薛己在一个月内,制作了一种药剂。只是不确定它的疗效如何。这一个月,朱伯川尽心侍奉在堂前。端水喂饭敷药,琐碎的事情没少做。而刘大壮的病情,似乎并没有好转。他咳嗽,胸痛,偶尔还会发高烧,可忙坏朱伯川。朱伯川倒好,埋头苦干,如一头任劳任怨的老黄牛。
这天,朱伯川给刘大壮喂食好饭菜。端了一盆清水,将毛巾浸没,给他擦拭手脚。清洁卫生,防止感染的伤口复发。薛己沉重地迈进木质门槛,驻足良久。
他从齿缝中蹦出一句话,“药研制出来了。”
他喜不自禁,忙抓住薛己的手臂,询问:“神医,那快给大壮用啊。”
薛己一脸愁容,大拇指食指撑着发胀的额头,为难地说:“这药还没有试过,不知道行不行,也不知道有没有毒性,在人体上适不适用?”
他提议,“外面村子里有一些病人,不如找出一个,让他试药。”
薛己皱眉,“谁愿意试?都是家里的顶梁柱,耽搁不起。”
他陷入沉思,琢磨半天,想不出一点可行的办法。
这时,刘大壮醒了。睁开几近失明的眼睛,咳嗽几声,捂着震动的胸口。诉说道:“王爷,你先出去,我有话跟神医说。”
朱伯川不依不饶,不懂事地说:“都这么熟悉,有什么话不愿意当着我的面讲。”
他看了一眼薛己,眼神中透出一丝异样。再瞧一眼刘大壮,眼神中更是一种视死如归的感觉。他缄默其口,默默退出去,守在门外。
刘大壮让薛己凑近他。思考了良久,开口说:“薛神医,你就拿我试药吧。我愿意为了橡木村的村民牺牲自己。”
薛己瞬间被他的侠肝义胆所感动,对他的人品和胆识,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宸王殿下身边的暗卫,果然与常人不同。胆识,见识,略高于普通人。
“既然这样,你就要先忍着痛。我先给你针灸,再下药,让药性发挥出作用。”薛己决定赌一把,在他身上试药。
自古以来,试药都是一种极其危险的动作,一般人都避之不及。更何况是疟疾的试药,其凶险程度不亚于任何一种疾病。
薛己给他针灸完毕,就将他浸泡在药桶里面。圆圆的药桶,用木片排列整齐,再用铁丝箍住固定住。药桶里面装满治疗疟疾的草药。那是用清泉水熬制七七四十九天的药汁,一点一滴都能醉入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