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天空下起了蒙蒙细雨,宛若天空在抖动一般。
陆绎担心今夏受凉,赶紧牵起她手,走出凉亭,往屋内赶去。
今夏斜目望着夫君背影,心底泛起阵阵心痛,该如何想个法子为夫君分忧呢!
二人回到寝室,陆绎命令照顾瞬儿的下人回去休息。小陆瞬已经躺在小床上,呼呼大睡了很久。
今夏走到儿子身边,小心翼翼地为他掖了掖被角,烛光中,陆瞬晶莹剔透的脸庞,犹如上等白玉一般。换做往日,今夏定是玩心大起,伸手偷偷捏儿子脸颊,但此刻,她却满腹惆怅,不知从何说起。
寝室里安静极了,窗外秋雨滴在窗台上的声音,尤其清晰,似滴入了今夏、陆绎的心底一般。
大人立在窗前,通过半掩的窗户,望着窗外潇潇秋雨,心思愈发繁乱,恰如习武之人一招不慎,走火入魔般,五脏六腑四肢百骸都奇痛无比。
今夏绞尽脑汁想了很久,试探似地说道:“蒙古这个该死的扯立克,他日落到小爷手中,我定将他全部身家抢劫一空。”
“你说什么?”陆绎倏地回过头来,双眸不再死气沉沉,宛若有了光芒。
今夏心脏顿时砰砰直跳,她说这句气话,是想为夫君宽心,说白了逗陆绎开心的。可陆绎的反应,却很是奇怪,似乎联想到了什么。
“今夏,你把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大人,我,我刚才说将扯立克全部身家抢劫一空。”今夏面带尴尬,双眸中跳动着不安。
“抢劫一空……好,好,就这么办,”陆绎激动地叫起来,“好一个抢劫一空。”
“大人,小点声,”说完今夏朝小床努努嘴。
陆绎走过来,握住今夏的手,一本正经地说道:“锦衣卫探子来报,蒙古部落面和心不和,我大明执意开战的话,反而会令他们团结起来。对我大明百害而无一利。但你的话提醒了我,蒙古生活物资,皆从大明朝购买,而且各部族都有专用车队和马屁……”
今夏倏地明白过来,接着陆绎的话茬说道:“所以大人的法子就是派明军守住要道,专门抢劫扯立克部落的生活物资,跟其余部落搞好关系,时日久了,看扯立克如何应。”
“对,就这么办。”陆绎心中就像喝了蜂蜜似的甜,“明日一早,我就去见徐大人,让他禀告圣上。”
——
黎明踏着欢快脚步,降临大地。陆绎一大早骑马出了府门,直奔首辅徐大人住处。
秋风吹来,马上的陆绎不禁浑身一激灵,双眸清澈如星,宛若蕴含着无尽的睿智与心机。
马蹄声最终在徐大人府门口停下,陆绎纵身下马,随手把缰绳系在一旁小树干上。而领大人惊讶的是,门口侍卫说徐大人已在书房等候多时。
侍卫带领下,陆绎满腹疑云的跟着进了徐府。
——
秋高气爽,万里无云。秋雨过后,京城的天空似是愈发高远,使人心旷神怡。温暖和煦的阳光照在陆府房顶的瓦片上,而厢房门前空地,一袭白衣的穆老正在传授小陆瞬习武的基本功。
这孩子天赋极高,令穆老很是欣慰,而且愈发喜爱他。陆瞬乃他关门弟子,犹如寻常百姓家双亲疼爱幼子一般,他是发自肺腑的喜欢瞬儿。
不远处,今夏望着天伦之乐的画面,心底充斥着幸福和感动。因惦记夫君,今夏缓步来到花园,心不在焉地看着各种菊花,频频望向府门口。
日上三竿,秋季正午的阳光依旧炙热,今夏起身正欲回房之时,府门外传来马蹄声,随后是一袭藏蓝色长衫的陆绎。
“大人。”今夏又是欢喜又是欣慰地奔过去,低声询问,“事情进展如何?”
陆绎微微一笑,神情很是淡定,挽起夫人手说道:“走,去书房说话。”
“嗯嗯,”今夏与陆绎向来心意相通,隐约猜到徐大人定是赞同夫君计策。
——
书房中极其简陋,除去一张书案和座椅外,就剩东墙边的老旧书架,上面摆满了陆绎素日爱读的书卷,还有许多北镇府司废弃的卷宗,都被大人拿回来放在此处。
大人坐在书案前的椅子上,面色凝重:“今夏,徐大人说这计策可以惩治蒙古的扯立克,实乃良策,却有损大明国威,当今圣上及其自负,不见得会应允。”
“啊?”夏爷直愣愣地望着陆绎,愤愤不平地话语脱口而出,“就为了朝廷颜面,莫非要置无数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
“那倒不至于,”陆绎面色稍稍缓和,“徐大人说,他会单独面圣,将这其中利害一一言明,国库空虚,兵将无心征战,圣上有时也不得不妥协。”
“徐大人有把握吗?”今夏仍旧担忧。
陆绎剑眉一挑,话里有话地说道:“这世间,最了解当今圣上的,徐大人自称第二的话,无人以第一自居。”
今夏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知晓多说无益,还是静下心来,等候徐大人的消息为良策。
时光,有时飞逝,有时候,却又觉得度日如年。陆绎夫妇在漫长的煎熬中,三日后等来了一个人——带着圣上密旨的首辅徐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