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还是要照往常一样——早读。
也不知道谁安排的,等班璋刚跨进教室,所有人齐读:“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意图显而易见。
但这次班璋的反应就不一样了,心里波澜不惊。他已经下定决心了,自己干脆还是过着之前透明的生活好了,也不求发光发热,就做一盏路灯就好,即便是坏掉的!
班里的同学变着法子找班璋的麻烦,班璋却始终视若不见。可能再过个三五天,至多一周,等到期中考试过后,一切都将恢复到往日的模样。
午饭排队的时候,齐康乐就恰好在班璋前面,但班璋并没有因为顾忌齐康乐暗中使坏就心神不定,而像是个局外人,现在以及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齐康乐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招呼认识和不认识的人来插队。班璋依旧是不为所动,因为他自己也知道,在变回透明之前的一段时间,没有一个人能帮的了他。
等到剩了些残羹冷炙的时候,班璋才有机会用“重金”买一个半饱。无所谓了,无所谓了,统统毁灭算了。
至于冯雨晨,虽然没有遭受女生这么明显直接的打击,但满天飞的流言蜚语也能积毁销骨。
一整天班璋也没有再去听每个女生心中的小秘密,他已经准备好了,做回原来的自己。
下了晚自习,班璋本想赶快回寝室,以免被齐康乐再次锁在门外,可偏偏又被梁子缠上了。
“班璋啊,今天怎么了,感觉心不在焉的?”梁子给班璋倒了杯水问道。
班璋心里苦啊,我怎么落到这一步你自己不知道嘛,今天还当着全班的面找我,怕坑我坑得还不够狠?
班璋没有说话,因为自己说什么梁子都不会听的。
“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梁子好言问道。
“舒服,没事。”班璋开口说话只是因为担心梁子再次提出回家休整的建议。虽然回家躲一躲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是冯雨晨怎么办呢?回到家如何面对班越城呢?
“下周就是期中考试了哦,准备怎么样了?是不是早就胸有成竹了?”不得不说,梁子赶鸭子上架的本事是真的高!
“老师,我……我想上个厕所。”班璋实在不知道如何回答,如果之前梁子夸奖班璋是为了拉拢,那么这句话就相当于让班璋选择阵营。
不等梁子同意,因为梁子根本就不会一口答应,班璋就趁机逃离虎口,没事,等下次重新拿回倒数第一的宝座,这些麻烦事也就全都结束了。
迈上了昨晚和张扬一同坐过的楼梯,班璋心里忐忑,因为害怕自己又被锁在外面,因为自己也不敢再去求张扬。
果然,门还是锁死了。
班璋没有而且也懒得拍门,更不可能去下跪认错!
转过身子靠在门旁斑驳的墙面上,楼道内的声控灯随着时有时无的脚步声而时明时灭,像是很有规律的心跳,停了该有多好!
“吱”的一声是门打开的声音,从里面出来一个人——顾平。
他应该也是为了张扬而来羞辱自己的吧,班璋瞥了一眼之后旋即接着数楼道的灯明灭的次数。
“快进去!”顾平小声说道,说完向厕所的方向去了。
要不要进去呢?班璋犹豫不决,或许只要自己多受一些委屈,他们的怒气就该消了;只要委屈足够了,一切就又能够重启了。
最终班璋还是进来了,在顾平的劝说下。
和昨天一样,瘫在床上,一样的平静,可心里却似有千军万马。
班璋整个人就好比是一个昏暗无光的朝代,可这个朝代的臣民——他的四肢、他的头脑、他的身体却更庸弱不堪。
突然间有一天,他获得了闻香水识女人的异能力,而这股力量,就是一场战乱。
战乱初期,他的臣民为这样一个新兴的势力而震惊、赞叹。于是开始纷纷附庸,渴望一片新天地。
每一位投降或者奔赴的臣民一直在鼎力支持这场战乱能够改朝换代。
可最后,就在大业将成的时候,这场战乱的统帅犹豫了,彷徨了。战乱的统帅发觉,自己既然要推翻旧王朝,建立新帝国,就要重新建立制度和伦理,不然又与旧王朝何异?
当战乱的统帅发觉自己没有重新定义的能力之后,他动摇了,因为旧朝代根深蒂固,一直被奉为圭臬的伦理道德、法律智慧以及民风 民俗根本就完全不可撼动。
是他,就是这场战乱的统帅,就在名垂青史前的一刻发觉自己上当受骗了,自己本就是想要造个反折腾折腾,可是真要坐上那九五之尊之位他自己都感到未知的恐惧。
最后还是他自己选择偃旗息鼓,而这场战乱并没有改朝换代,反而是给百姓带来了生灵涂炭。
战乱的统帅本以为当今已是最坏的朝代,无论再怎么闹腾也不会这昏暗无光的日子更惨,后来才发现,世界上还有不止一种的生活比之不及,所以,在不确定的未知面前,还是选择丢盔弃甲保个全尸罢了。
回到当下,班璋开始思考明天怎么办?难道还要顾平暗中协助,最后又是惹得死对头咬牙切齿,然后展开更猛烈的打击报复?
明天啊明天,如果是每况愈下,还有没有必要去期待?
“明天会更好,后天会更更好,大后天会更更更好!”
磨牙的张扬嘴里说着梦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