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璋把张扬敷衍走,经过此事之后他才明白原来“和平”的前提不一定就是要爱和尊重,相互胁迫才是更稳妥、更长久的方式。
临近期中考试的前几天,杜万卷还是没有回来正常上课,冯雨晨心里始终惴惴不安,好在班璋也不去听冯雨晨心里说什么,不然搞得他自己也心烦意乱。
除了张扬和萧雅萍时不时和自己有些交集,其他的一切都像是回到了从前。
每次考试前,梁子都要装模作样地做一些考前动员。
“同学们,终于啊,经过了你们的日思夜念,这期中考试终于来到,相信很多同学都迫不及待地跃跃欲试,希望为自己披星戴月的坚持和夜以继日的持久而画一个圆满的句号。老师呢,我也相信我们的学生每一个都能进步,对不对?”
即便是学生对梁子的怨气还没有完全消散,可是大家也都不想因为回应地有气无力而令梁子再搞出其他花样。
象征性地回应之后,就是该奔赴考场的时候,可到了现在杜万卷还是没有出现。大家伙也都奇怪没了终极武器——杜万卷为什么梁子仍然是若无其事的样子呢?
班璋既然打算不再用自己的异能力了,自然也就不会为了一个虚假的成绩而作弊,最后还要招人嫉恨。
嫉恨最深的当然就是齐康乐。之前的时候虽也从来没有过说是对班璋以礼相待,但至少不会借题发挥。自从上次班璋通过作弊拿了班级第八的时候,这嫉恨的种子才开始破土而生。
如果将人生的位置和比作坐标轴上整数点,每个人都愿意做一个最大的负整数——-1而不会选择一个所谓很大很大的整数,哪怕是千载恒河,因为总会有更大的在前面。
对于齐康乐,班璋的异军突起让他感觉到紧张和压力的远远不是成绩这么简单。当你认识一个人的时候,你不会关注他的能力,而仅仅还是着眼于他的成就,就像是看到了具体的数字,不论是高低,似乎就该是一成不变的定论。可倘若有一天,这个数字骤增,而且远远甩过自己,那么你就会将这本不合理的变化归结于——能力。
可偏偏就在你仅仅是认可他某一方面能力的同时,你也在不知觉间把他单方面的卓越能力延伸到方方面面,然后发觉自己似乎哪里都不如他。而当他改变越巨大,你的心中就越恐惧,越自愧不如!
班璋知道齐康乐不偏不倚就是这种人,只不过班璋不清楚除了一次意外的成绩,自己还能有哪里能让他嫉恨?
语文考试的时间已经过大半,班璋差不多把会写的全都写上了,但也不敢提前离开考场,不然就会面临梁子的魔法攻击。
虽然班璋放弃了使用异能力,可是这段时间由此带来的心态转变 绝对是难以磨灭的。这一点只是在考试上就有体现。
照往常,班璋考完试绝对不会左顾右盼找乐子。这段时间的最后结果虽然不如意,但也改变不了让他自己心满意足的事实。
生命轨迹中有高光时刻的人即便是和没有高光时刻的人过同一种生活,他们的心态也绝对不一样。前者会坦然接受生活的崎岖和坎坷,自己内心深处浸润了“生命中有过的所有灿烂,终究都需要用寂寞来偿还”的信仰;而后者只会要么怨天尤人,要么郁郁寡欢。
就在班璋提溜着眼珠子看的时候,有个人推着点滴跨进了考场的大门——杜万卷。
班璋见监考老师把杜万卷唤到外面不知道说些什么,难道是透答案?
杜万卷坐回自己的考试座位,可时间还能来得及嘛。
杜万卷心无旁骛,按理说他哪怕就是心如止水,也应该是奋笔疾书,可是碍于手背上的针头和输液管,也不得不留心些。
吊瓶里的点滴就像是均匀流逝的时间,都已经不多了。唯一的不同就是点滴的流逝让他不至于病发,而时间的流逝却是在压迫他的神经。
终于,还有十五分钟的铃声响起的时候,点滴已经空了,杜万卷似乎也察觉到了,毫不犹豫揭开医用胶带,隐隐露出几处近乎发黑的针眼,随后又将针头取出,接着用另一只手掌抹干净冒出的血滴。
班璋看在眼里,他也知道虽然血滴是被抹得看不见了,可也无法改变它依然还固留在手背和手心上的事实,有些东西藏得住但并不代表就没有。
班璋自己又何尝不是同病相怜,可班璋目不转睛地看杜万卷“浴血奋战”作殊死一搏的时候,心里是否也会有所触动。
杜万卷眼睛扫视地很快,几乎是边读边写,偶尔在他翻手腕的时候,露出腕骨和后溪之间沾满了还未干的墨迹,一层又一层。
即便班璋看不见也一定能够猜得到杜万卷中指的首关节一侧必然起了厚厚的茧子,而班璋自己的茧子在还没有形成之前就被加厚加大的脂肪吞没了。
还有五分钟了,杜万卷就是心态再怎么好也方寸大乱,因为他在乎!
这个时间点几乎每个学生都做完甚至检查不下于一遍了,虽然没有什么屁用。
杜万卷额头已经开始沁汗,感觉周围所有的人都在盯着自己看,要一睹学校的不败传说急的像是热锅蚂蚁的窘态。
所有人的目光叠在一起,就是一个探照灯矩阵,有规律地、不间断地照射着自己。而考场上的叹气声、卷子的翻卷声、以至于有节奏的抖腿声和无聊的转笔声,都像是勾魂的黑白无常,在不停催促和勾唤着自己的名字。
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杜万卷从噩梦中惊醒,面如死灰地起立等待着真正的黑白无常来收取自己的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