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回到将军府以后怎么想怎么不对劲,辗转反侧一夜无眠,第二天一大清早就来了别院。既然苏煜要在这里养伤,说什么都要把蓝若雪接回府里去,再让他们住一个屋檐下,她怎么都不放心。
至于蓝若雪嘛,既然苏煜说通奸沉塘行不通,那就跟着回听雨轩呗。反正之前说要在别院养病是因为她要跟苏煜去暨宁县查案,现在人已经回来了,伤也恢复得七七八八,回将军府也无妨。
可是回到听雨轩,她整个人都不好了,老夫人竟然增派了四个丫鬟,十六个护卫。
一开门,俩人站在门口,一开窗,俩人站在窗外。
整个听雨轩,五步一哨,十步一岗,别管是门口还是窗外,别管是是房顶上还是墙角下都有人把守。
“小姐,我们是不是被软禁了?”喜鹊小声问道。
“你这问的是什么废话?”
“小姐,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知道不当讲就不要讲了嘛。”
“可是……”
“可是又忍不住想说?”
蓝若雪见喜鹊点了点头,她无奈地摇了摇头,“你想说什么直说便是,在我面前没有什么当讲不当讲的,只要你不在背后捅刀子,我这人什么话都听得。”
“谢小姐。”喜鹊低着头说道,“奴婢觉得在别院的时候您和二公子确实太亲近了些,是您有什么计划还是和二公子有……有……”
“有私情?”
喜鹊没敢抬头,不敢看蓝若雪,只低着头微微点了点。
见蓝若雪迟迟未说话,喜鹊以为自己说了不该说的,急忙说道:“小姐,奴婢只是随便说说,您不要放在心上,不管你怎么做,喜鹊都听你的。”
“我不想做蓝若雪了。”蓝若雪轻声说道,“二公子早就知道我不是你家小姐了,因为一些别的原因,他得替我瞒着,不能告诉任何人。在别院相谈甚多除了他想探究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就是商议怎么让我合理地消失。”
“让你合理地消失?”
“是啊,合理地消失,你家小姐把秀坊经营得有声有色,日子过得风生水起,总不能再把她拉进来,所以要找二公子商讨一个妥善的法子。”
“所以……您是要离开了吗?”
“等我想到合理的能不动声色的法子,就会离开了。”
见喜鹊神情怏怏,蓝若雪笑道:“舍不得啊。”
“嗯。奴婢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你是一个很好的小姐。”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蓝若雪拍了拍喜鹊的肩膀,朝床榻走去。
如今多事之秋,她没想出去横生事端,又没有好的全身而退的办法,那就……养精蓄锐吧。
苏煜说得没错,伤筋动骨一百天,不净观遭受巨大的反噬又被捅了一个血窟窿,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已无大碍,但是她自己清楚,精神力大不如从前。
……
回到听雨轩后,蓝若雪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睡觉,睡饱了起来吃点东西,看看话本。虽然悠悠忽忽倒也安安分分。
转眼到了七月快过了,蓝若雪在院子里喂鱼。
一个白瓷缸,种了一株莲,养了两条鱼,鱼儿在缸里面游来游去,但是再怎么游都只在那方圆之地。
蓝若雪一边撒鱼饲料一边对着鱼说道:“哎,你们说我现在是不是跟你们一样被困在一方之地,哪儿也去不了?”
她撑着鱼缸想了想,又自己回答道:“好像也不太一样,你们是出不去,我是不出去。”毕竟她真要出去,谁也拦不住。
正当蓝若雪思量着这些,突然“咚”地一声,有什么东西砸在了鱼缸里,溅了她满脸水。
蓝若雪擦了擦脸,正想骂是谁往里扔石子儿,就看见缸里那玩意儿在扑腾翅膀。她拎起来一看,竟然是一只五彩鹦鹉。
“你往哪里飞不好,你要水缸里飞,活腻歪了?”
鹦鹉在蓝若雪手里扑腾了几下,挣不脱,就任她拎着。
大约是一个人闲得太久了,蓝若雪又正好心善慈悲,便给那鹦鹉擦擦身子,擦干了任它飞,那鸟儿扑腾了几下,飞起来又掉地上了。
喜鹊把鹦鹉捡起来,“小姐,它的脚好像受伤了。”
“你给它上点药,包扎包扎吧。”
“是。”
蓝若雪托腮看着包扎好的鹦鹉,单脚一蹦一蹦的,她忍不住笑出声,转瞬之间,笑容又僵在脸上,她看看鱼缸,再看看眼前的鹦鹉。
它是自己落到鱼缸里的,那她要脱身、要诈死,不是也可以自寻短见或者不小心掉水里,为什么一定要通奸让人沉塘呢?
她这个脑子,真是越来越不好使了。
……
苏煜在别院看卷宗,看着看着,一个小小的红影在他眼前晃。仔细看,竟是一只血色的凤凰,正当他疑惑之际,血凤凰散成红光点点在他面前形成一行小字:今夜子时,沁阳河边一叙。
夜,漆黑如墨。沁阳河倒映着零星点点的灯火。
苏煜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直到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他转过身来。漆黑的夜,什么都看不清楚,只能看见蓝若雪带着幂篱。
实在是来去匆匆,她懒得捣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