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雄心念及此,决定试探一下,便道:“相信大人亦知,凭我楚湘盟目前之实力,即便能剿灭武当,自己亦会元气大伤,数年之内也难以复元的……”
“而全真、华山、昆仑等派,本就实力强大;武当一倒,他们当惕然心惊,自会精诚团结。如此一来,其实力之强大,当远胜于武当。若然如此,凭我楚湘盟残存之实力,如何能与之抗衡?如何还有能力助朝廷剿灭他们,从而为大人分忧呢?”
当上官雄侃侃而谈之时,缪易真一直喜怒不形于色,待得他说完,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让上官雄觉得,他早已看透了自己的心思,不禁心下忐忑。
——多少年来,很少有人能令他有这种感觉。
——之所以能在尔虞我诈、腥风血雨之官场立足,并位高权重,麾下千军万马,自非寻常之辈。
可上官雄这人一向孤傲,吃软不吃硬,若非自愿,即便刀架脖子,亦不肯低头。于是索性迎接他的目光,昂然回视。
缪易真微怔,微笑道: “干嘛这样看我?上官老弟,难不成,在生缪某的气麽?”
上官雄正色道: “不敢。只是想听听大人真实的想法。”
“哈哈哈!”
缪易真见他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不禁忍俊不禁。“上官老弟,我说过不借了麽?放宽心罢,如此关键的战役,缪某能不大力支持麽?即便超出指挥使大人所定的数目,亦不管不顾了!日后若要问罪,我缪某顶着就是!这该够兄弟了罢?……对了,说来说去,你究竟想借多少?”
“这个麽……”上官雄沉吟片刻,道: “那就一百名罢!不知大人可否应允?”其实,他的期望值只有八十名,却故意多说,好留个讨价还价的余地。
“我还以为有多少哩!”缪易真笑道: “原来只是这个数!依我看来,一百名还不够!此次均州之行,我带了一百八十人,除锦山等几名贴身护卫之外,其余都留给你,如何?”
“多谢大人!”上官雄没想到他居然如此大方,大喜过望之下连连拱手。
须知,近一百八十名锦衣卫之实力,那是非同小可,即便楚湘盟的风、雷、电、箭四大特遣队相加,亦未必能有此实力。
缪易真见上官雄挺满意,会心的笑笑,转首道: “锦山,速点一百七十名兄弟,听候上官盟主调遣!”
许锦山领命而去,过不多时便点齐了人马,令他们归入楚湘盟阵中。
“上官盟主,缪某还有要事,就先告辞啦!”缪易真朝上官雄拱拱手,指了指地上的窦行空,吩咐身旁的属下: “将此人带走!”
两名锦衣卫快步而出,将窦行空抬到马背之上。
缪易真上了枣红马,侧身向上官雄拱手微笑道:“上官盟主,那咱们就先告辞啦!武当之行,祝马到成功!缪某静侯佳音!”
上官雄一直目送着缪易真一行远去,怔怔出了一会儿神,抬首望着湛蓝的晴空。
如火的朝阳,将天际的几朵白云渲染得绚烂多姿,宛似蜀锦。
他深深得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喃喃道:“真是一个好天气!”
忽然一跃上马,猛得一挥手,沉声道:“兄弟们,出发!”
◎◎◎
楚湘盟帮众大多是第一次来均州,更鲜有人到过武当山。如今,他们却是来攻打这威名赫赫的道门大派,故此均显得甚为兴奋。
不一时到得均州城,远远望去,但见众峰嵯岈,气势磅礴,山间紫气氤氲,云霞迷溕,缥缥缈缈中隐现丹墙翠瓦,金银楼台,恍如仙境一般。
“人说 ‘亘古无双胜境,天下第一仙山’!啧啧,神秘空灵,玄妙超然,果真名不虚传呐!”马名山慢慢控着马,眯眼轻摇着颇蒲扇遥望,一副叹为观止的陶醉神情。
“怎么?难道你以前没有来过麽?”上官雄笑吟吟地转首问并辔在身旁的马名山。
“说起来,倒还是来过不少回哩!惭愧的是,那都是在梦中神游!”马名山摇摇头,自嘲似的笑笑。
“倒真没想到哩!军师,像你们这些文人,平日里除了吟诗作画之外,不是最喜欢游历名山大川的么?”连如此有名的地方都没来过,上官雄显得有些难以置信。
“说起来惭愧!”马名山面色一黯,轻喟道 : “说句实在话,在遇盟主垂青之前,马某真乃家徒四壁!……盟主你说,就连吃穿都成问题之人,哪还有钱财出来游历?”
上官雄闻言默然。过了一会儿,摇首道:“世胄蹑高位,英俊沉下僚!自古皆然!……只不过,我倒觉得,身处于我楚湘盟之中,未必就比在那朝廷做官差了多少!你说是麽?”
“那当然!”马名山不迭颔首,愤然道: “像我这种小人物,既无钱财,又无靠山,苦读诗书二十年,却连个举人也没能考上,哪来做官的机会?……更何况,成日价地跟那帮恬不知耻,贪得无厌的家伙们为伍,我马某人还不屑呢!”
“真真是可惜了军师这满腹的学问呀!”上官雄叹息,轻拍马名山肩膀: “且请放宽心,呆在我楚湘盟,你一样有机会一展平生抱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