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霜……你，没事吧。”我看见她的笑脸，不知为何萌生出一股愧疚的感觉。
“没事啊，沙大哥，善尘哥他……”清霜欲言又止，把头转到一边去看风景，只是没藏住的泪花从她两颊里飞出被我看在眼底。
“沙大哥，这里风景不错，我想把善尘哥埋在这里。”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我也意会了，给了她自己处理的时间而不再看她。
一条纤细绵长的小河横贯双眸，周遭的群山在河水两侧排列铺陈开来，加上清脆的鸟鸣，一时间看得我也有些恍惚。
我这才明白，方丈用尽自己的气力把我们送到了一座清冷的高峰上，离车迟国也不算远，至少，我还能看见车迟国在那片隐在群山之后的黄沙里矗立……
“沙大哥，那我先行一步了。”清霜眯上了疲惫而微红的眼眶，冲我歪头一笑，然后转身走下山去。
我微笑着冲她点了下头，然后继续看那群山，不知为何，总感觉一股萧索的感觉席卷而来。
我记得我本以为，得道成仙之后，便不再会为世俗的红尘滚滚感受到一丝苦痛，可我至今还是没能真的忘了她……
“琉璃……”我拿出《西游记》反复翻阅，最后停在了那页冰冷的描述前：
这厮本是天上的卷帘大将，因在蟠桃会上手滑摔碎了王母娘娘的琉璃盏，犯了天条触怒天威而被玉皇大帝贬下凡间……
“琉璃盏吗。”我自嘲地冷哼一声，突然觉得这个“这厮”也不会那么不可理喻，毕竟，从某种角度来看，按那所谓的天条所说，我确实把那“琉璃盏”，摔了个粉碎……
只不过不是无意失手罢了……
当我因此被王母三眼仔他们问罪后，玉帝忍无可忍一巴掌把我打下凡间之后，我以为我彻底逃过去了，作为一尊堂堂正正的仙彻底逃过了世俗的凡尘。
“你只是一个小仙，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碰她。”
我想起那天天牢的地板很冰冷，更冰冷的是外面看守对我的笑话。
可是五百年了，我还是忘不掉她的笑脸，我忽然想起来，我刚遇到白眉老头那天，也吃了不少劫难带来的苦，但总归是渡过了，而今却只有她这个坎子我到现在都没能跨过去。
末了，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抽出陷仙剑架在自己两眼之前，我透过剑身反光看到此时的自己，满是杀意。
“有一天，我会把你救回来……或者说，抢回来。”
我收起了剑，回头已经晌午了，智渊寺的人已经在准备烧柴做饭了。
“师父，咱真的不留下来吃吗。”老猪提起鼻子就快被厨房里散发出的菜香钓过去，却被和尚拎着后衣领拎走了。
“就你嘴馋，我们已经耽搁得够久了，耽误不起了。”和尚摇了摇头，转头知会我们跟上。
山路上，一个熟悉的倩影朝我们走来。
“圣僧，各位施主……”清霜朝我们鞠了个躬，以示问候。
“不必多礼了，清霜，你这是……”和尚皱着眉头试探问了一句。
“我刚处理完一些事情，现在正要回去寺里道别呢，怎么，此行让几位圣僧受惊了，这么快就要走。”清霜调皮地对着我们吐了下舌头，仿佛已经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不……哪里的话……”和尚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我心说你之前和白世秋狗叫得头头是道，现在怎么大气不敢出一声了。
“哈哈哈，清霜明白各位施主忙，不打搅啦，我也马上要出发了。”清霜笑吟吟地看着我们，我看见她眼眶周遭的微红还没完全散去，清了清嗓子。
“呃，清霜妹妹，你这是要出发去哪，如果是酆都，那可不成。”老猪噘着嘴，以一副长辈的模样侃侃而谈。
“猪施主想什么呢，我只是想先离开这里，去这天下四处走走磨炼，等我足够强大了，回来后才能和方丈他们一样，保护好这智渊寺的一方清净。”清霜眼含星辰看着天空，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
“但你不怕，等你走了，车迟国那些家伙再来骚扰智渊寺？”我试探地问了一句。
“沙施主多虑了，方丈当时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救下的那些师兄师姐们，就是他留下的最后底气，其实他们一早就在这群山间埋下处处法阵，以防车迟国那群家伙的进犯。”
清霜掩着嘴一脸笑意对我说。
“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老方丈实在用心良苦啊。”我一脸微笑然后话锋一转，“不过，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自己出去外面四处历练也难免有些危险，要不，你直接跟着我们一块去西天，正好作伴也不会孤单。”
“就是就是，清霜妹妹这世上坏人那么多，我师父师兄师弟都这么强，你跟着我们才安全不是。”
我心说你还是闭嘴吧，那哈喇子都快垂到地上了，还好意思说别人坏人，与其说我们强不如跟人家说我们管教得当来的有用……
“哈哈，多谢施主体谅，只是小女此次出行本也有两个师姐随我而去，安全问题自然不用担心。”清霜对我们呵呵笑了一声。
“那施主们，我们再会。”
“嗯，再会。”我们整齐地跟清霜作别后，重新向西走去。只有那蠢猪纸不知道用了几张，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问妹妹你不再考虑考虑……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感觉清霜走上山的脚步频率有所加快了……
“师父，你说我们在这车迟国都耗了多久了，以后每一难都这么耗那还得了。”我转头看着和尚，他好像一点压力都没有，此时正吹着口哨哼着歌说声不急不急，西天很快就到了。
通天河，一线天前波涛汹涌。
“我说师父，前面这河凶险得紧，我们是不是得去找点什么东西来帮我们渡过去。”我问了下和尚，谁知道和尚摆摆手说小case小case。
说罢他高举禅杖一阵念诀，一道金光自西边飞来从河的这端联通另一边，俨然架起一道光桥。然后他转头对我们说：
“现在可以了吗。”
我突然有点想举报这里有人开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