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王三叔带路,几人开着车,只用了十几分钟,就在一处民宅停了下来。
这是一处三间大瓦房的民宅,院内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家禽,甚至连狗都没有一只。但却如王三叔所说,是怪异的红墙白院。
院子内白茫茫一片,像是铺了一层面粉。在太阳光下,若是细看,还有亮晶晶的光芒一闪而过。
屋舍院落很大,大门却很小。
似是铁质,上面刷满了黑色油漆。
大门居于红墙偏左的位置,勉强只能容纳一个人的身位,若是来人稍胖一点,甚至有可能进不去。
此时,大门紧锁,左右两侧各斜放着一根缠满了纸钱的松木。
微风袭来,纸钱簌簌作响,肃穆的气氛,让人浑身发毛。
王三叔嘴角抽了抽,说道:“我就送你们到这了啊,他家可太邪乎了,我就不进去了。”
说完,又拍了拍大个儿的肩膀,而后扛着编织袋,作势就要离去。
大个儿跟了上去,和王三叔交头接耳起来,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最后目送王三叔离开。
“嗯?三叔刚才说了什么?”孙有为瞪着一双牛眼,好奇的问道。
“没,没什么。”大个儿眼神有些躲闪。
孙有为见状,知道他不愿详谈,也没有追问。而是来到秦垣身侧。
此时,秦垣正蹲在大门前,双手掬了一把白土,捧在眼前。
“嗯?石灰?”
秦垣狐疑的皱了皱眉,随后对着白土一吹,白灰飞散,手掌上却留下了数粒晶状物体。
“这是什么?”大个儿问道。
他伸手去摸,只觉那东西坚硬无比,而且在阳光下,还反射着光芒。
“这是玻璃!”
孙有为捏过一颗,对着阳光看了看,而后说道:“石灰铺路,隔绝阴气,又藏玻璃碎屑,吸纳日精月华。难不成这是养尸地?”
“嘿!这个我知道,我在电视里看过!”大个儿在一旁插了一句嘴。
秦垣摇了摇头,说道:“此地并非是养尸地,而是仿制的阴阳隙路。”
“仿制的阴阳隙路?”孙有为鹦鹉学舌,表情却写满惊讶。
“不错!”
秦垣解释道:“石灰铺路,隔绝阴气,这个房子就不再处于阴阳之中,造成独阳不生之局。石灰下又藏玻璃,吸收日月精华,阴阳不济,这叫孤阴不长。阴差阳错,阴阳错乱。所以我才说它是仿制的阴阳隙路。”
孙有为了然的点点头,又问道:“可是,他家做成这样子是为了什么?据我所知,阴阳隙路住活人,注定短寿。”
秦垣冷冷一笑:“短寿不假,却好过立马就死。好一手偷天换日。”
“什么意思……”孙有为越发不解。
秦垣一指大门,而后对孙有为问道:“你看这门,可察觉出什么名堂?”
孙有为走向大门,左看看右看看,忽然惊道:“这,这是拦鬼门?”
拦鬼门,顾名思义,拦截阴邪恶鬼入内的大门。
相传,此法出自《鲁班书》
书中记载,阴阳相交,人鬼殊途。
人进阳宅是正着走进去的,阴邪鬼祟,则是倒着走进去的。
而此时,若是将大门的门槛略一提高,鬼邪则进不去。
拦鬼门,则是在门槛原有的高度之上,再高一寸。且将大门做窄,避免出现两个恶鬼的时候,有一个可以扶着另一个进入。
“怪了,这家弄拦鬼门做什么?”孙有为更加不解。
正常来说,一户人家是不需要做拦鬼门的。因为普通门槛的高度,足够拦住妖邪。
秦垣没有明说,而是继续循循善诱:“阴阳隙路,加拦鬼门,两个加在一起,你会想到什么?”
“阴阳隙路和拦鬼门……”
孙有为摸着下巴沉思,忽然他一拍大腿。惊呼:“蒙蔽鬼差?”
“不错!”秦垣点点头。
阴阳隙路介于阴阳之间,阳间执法部门无法涉足,阴间冥司无法踏入。虽说眼前这阴阳隙路是仿制的,未必会拦住冥司巡查,但是别忘了还有这拦鬼门。
秦垣继续说道:“我料想,此家必然有人是早死之人,所以黎明远布下这个局,为他强行吊命。”
“吊命?为谁吊命?”孙有为追问。
“自然是他那个与楚一鸣互换了灵魂的孙子了!强行逆天改命,却没有善后的本事,所以他才一步错,步步错的亡羊补牢。”
秦垣一口唾沫吐在地上,恨恨道:“逆乱纲常天道,终究非是正途,偷天换日蒙蔽得了一时天机,却注定难逃天道轮回。所以他和他孙子齐齐毙命。”
孙有为沉思片刻,追问道:“这么说来,盘山路的阴阳隙路,也有可能是他造成?”
“不好说”
秦垣说道:“但有两个阴阳隙路存在,黎明远肯定和树妖脱离不了关系!”
“那他们爷孙俩是谁杀的?树妖?鬼差?还是……还是他家古怪的供奉?”
秦垣摇头叹息,说道:“也不好说,你说的这些都有可能。眼下,咱们还是先找出楚一鸣的灵魂才是关键。”
说着,秦垣挑起铁门上的门环,轻轻叩响。
几分钟之后,铁门打开,里面探头探脑的出现一张中年人男人的脸。
那男人板着脸,皱着眉,好像谁欠他了几百万一样。
他压低声音,语气不善的问道:“你找谁?”
秦垣背负双手,低头说道:“我们是黎先生的朋友,惊闻黎家变故,特来吊唁。”
“找那个老家伙?”
男人狐疑的看了看秦垣,身子探出了些许,他又看了看孙有为和大个儿,而后砰的一下关上了铁门:“他没有这么年轻的朋友,你们赶紧滚。”
“奶奶的,这小子是谁?这……这他娘的是什么态度。”孙有为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吃闭门羹。
秦垣示意他噤声,而后又敲响了铁门。
过了半响,铁门打开。
这次出现的是一个中年女人。
她的态度与刚才那个男人一样,语气不善的说道:“没什么事就赶紧走,别来了。”
说罢,作势又要关门。
但是关门之际,却被秦垣一把拦住:“等等,我有事说。”
女人连续用力,却未能从秦垣手中撼动铁门分毫。
这时,之前的男人忽然操着一把斧头,从屋子里冲了出来。
“奶奶的,滚不滚?再不滚,信不信老子劈了你。”
秦垣看着即将劈下来的斧子,动也不动,冷笑道:“我们走也行,但是你们夫妻能不能活过今晚,可就未知了。”
“你……你什么意思?”男人斧头高举,脸色苍白,浑身颤抖。
“我说,你们夫妻今夜必死,眼下,只有我能救你们。”
听了秦垣的话,男人无奈的放下了手里的斧子,但仍然谨慎的盯着秦垣:“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救你们的人。”
秦垣负手,大大方方的走进了黎家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