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的风吹得树叶呼啦啦响，像万马奔腾，像千军冲锋。
两座山之间是大片的树木。水流并没有淹没这些高大的树木。林啸玉得以从树顶跑到南边的山上。
山脚下停了三、四十只船，有大有小。其中，便有林啸玉的船。这些船的船头统一刻着一个大大的“关”字。
船上并没有人，山脚也没有人。
“阿姊快看那边。”
沈青姑往西边看了一眼，便把头埋在了林啸玉的脖子后边。
“哪里？”
沈青姑用手指了指，林啸玉扭头一看，西边一棵树下倚靠着一个人。
“是我昨日救的客店的掌柜，怎么死在了这里！”
林啸玉走了过去，发现掌柜的脖子被人砍了一刀。身上并没有别的伤口。
掌柜的睁着眼，很惊恐的样子。林啸玉用手把他的眼睛合上了。
她正准备去半山腰的山洞，突然听到了一阵说话声。
“这些人真是不识抬举。给他们几两银子买他们的羊，让他们离开山洞，他们还不肯。现在倒好，人死了，羊也归我们了，没人和我们争地方了。”
林啸玉拨开一人多高的草丛，看到两个兵卒正用草擦拭自己的刀。刀上都是血。
林啸玉走过去，喊了一句：“树下的人是你们杀的？”
“你是什么人？问这做什么，赶紧走。走慢了，你也逃不掉。”
其中一个兵卒嘴里叼着根草，挥舞着手臂驱赶林啸玉。
“这大山里有这样的佳人，你不留下人家，怎么赶人走？”
另外一个兵卒右手腕坠着一个小小的铁环。
“是不是你们杀的？”
林啸玉本不想重复问，可她要了解事情的整个过程，便压住了自己的愤怒。
“我们也是遵从关大人的命令做事。他不放过他们，我们只好杀了。”叼着草的兵卒怪笑了两声。
“这关某人是谁？”
“你怎敢问我们关大人出言不逊？”
叼着草的兵卒举起了刀朝林啸玉走了过来。另一个兵卒拦住了他。
“关大人就是关岫，是苍大人请来接管木边城的。”
“苍星阴？”
叼着草的兵卒大声嚷道：“你怎么知道？”
“我本要留你，可你杀了我救的人，你得赔上性命。”林啸玉扭了一下头，“青姑，别看。”
“我不看，阿姊。”
林啸玉没动刀，将叼着草的兵卒的脖子给扭断了。声响像用手掰断了一根树枝一样。
“姑娘饶命，人是他杀的，我没杀人。不信你看我的刀。”手腕上有铁环的兵卒哭着跪下了。
“你叫什么？”
“多葫！”
“其他死的人在哪儿？”
“就在西边不远的树下。”
“带我去看看。”
多葫在前边带路，林啸玉走在后边。多葫的两条腿已经不听使唤了，不停地颤抖着。
“你没杀人，就不用担心。山上的人都是我昨日划着船去南朴村救的。你没参与，我不会杀你。”
“我没有。我只是耍贫嘴。”
多葫将林啸玉带到了一棵断掉的树旁。树下躺着掌柜的妻儿，身上都被砍了几刀。
“还有没有？”
“还有个老翁和一个小姑娘。他俩没人杀，自己投水死了，就在前边不远处的水边。”
多葫又带着林啸玉往西走了几十步停住了。他往水里指了指，林啸玉看到了泡在水里的两个人。
几十棵大树环绕着他们，像无声无息的另一个世界的守卫。林啸玉一手一个将两人从水中提到了草丛里。
“青姑，可别看他们。”
“没，没看，一直闭着眼呢，阿姊。”
“那就好。”林啸玉转向多葫，“他们先留在这里，你带我去见关岫。”
“姑娘，关大人脾气很大，武艺超群。我带你去，他要是怒了，很可能就让人把我杀了。他杀过很多人了。”
“那你还不是照样跟着他。你带我去半山腰，远远地指出他，我自己去。”
“我就是一个兵卒，我头上还有很多人顶着。我不见他，不犯错，他就没机会杀我。”
“走，我倒是要见见这人。”
多葫在前边带路，离山洞还有很远便停下了。
“关大人就在最大的那个山洞里，我去山脚下了。”
“你走吧，记得以后不要伤害无辜的人。”
“谨记在心。”
“阿姊，是不是可以把眼睛睁开了？”
沈青姑将头抬了起来，一只手往前伸着乱动。
“睁开眼吧，我们去见一下关岫。”
林啸玉还没走到洞口，就被几个兵卒拦住了。
“哪里来的妇人带着孩童乱闯？”
其中一个兵卒用刀拦住了林啸玉。
“我特意来见关岫，怎么是乱闯！快让他出来见我！”
“好大的口气，你是什么人？直呼关大人的名讳！”
“林啸玉！”
几个人一听林啸玉的名字，便远远地躲开了。他们凑在一起嘀咕了一会儿，其中一个人跑进了山洞。不一会儿，一个穿着甲胄的人出现了。
这人七尺九寸高，古铜色的脸长得有点歪，上大下小。下巴整个往右斜了一点，像弯刀一样。右眼稍微比左眼小一点，像是被什么东西挤过一样。
“林啸玉，哈哈！就是你？我还以为是多么了不得的人物！原来是乳臭未干的女流。不过，人倒是长得标致，比山洞里的三个还漂亮。”
“阿姊，这人废话太多了，还侮辱你。”
“那就打他两巴掌！”
林啸玉跑到关岫面前打了两巴掌又回到了原地。
“谁打我？谁打我？”
关岫朝两边的人看了看，吼了两句，踢了身边人几脚。
“我们没打！”
众人一边惨叫一边喊冤。
“那就是林啸玉你打的我？”
“你看见了？”
“没有！”
“其他人看见了？”
“没……没有！”
众人都摇了摇头。
“没人看见说什么我打的，别冤枉我。你不是身手不凡么，怎么连谁打的你都看不清？”
“酒吃多了！这次不算！”关岫朝周围的人吼道，“你们赶紧围住她，这是我要抓的人。万两黄金等着你们分！”
关岫的人把林啸玉围住了。
“关大人，你不要动怒，林姑娘昨日救了我，今日来也只是要见见你。”
“范正虫，你是刺客，抓住她。抓住她，大把银子给你！”
“这……我武艺太差，不如关大人，更比不了林姑娘！”
“你还不如我？我不信。我们俩比试比试！”
关岫拿起了一把兵卒递过去的刀，一个翻身砍向了范正虫。范正虫躲闪不及，不得已用杵棒抵住了关岫的刀。他虽然抵住了关岫的刀，但是也被他打地跪在了地上。
范正虫倾力将刀甩开跳了起来，闪到关岫的身后准备袭击。关岫穿着甲胄，动作丝毫不慢，一个转身便又用刀砍向了范正虫。
范正虫左躲右闪，没占到丝毫便宜，右肩膀还被刀砍了一下。他赶忙跑远站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