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这是在经历社团事件后仅有能描绘我大学三年级生活的词语,贴切,形象,不用费脑筋。大学城上方依旧弥漫着青春荷尔蒙的雄心壮志,大学南路大胖烤串面筋上的辣椒油依旧热烈从前,蜜雪冰城的冰激凌红茶还是原来的那个味道,厚重古怪的专业书上总会悬挂着一颗充满疑惑的脑袋,各种疑难杂症开始如头皮屑般掉落在纸张上,半月湖面上的水鸭子还是像往常一样悠闲自在,半月湖旁的餐厅,24号窗口和二楼3号窗口开始频繁出现我的身影,身边还会晃悠着一个总是很快活的SF,两个人坐在靠窗位置不说一句话地吃大份麻辣烫,青苗将东西搬到校外,她和一个女生同居在一起,室友几年,才知道她也是个拉拉,寅寅开始疯狂地背英语,她说,出于对患者的尊重,还是改行比较好,晓月六月份的六级已过,开始准备考取教师资格证,每个人的日子都开始变得忙碌起来,似乎唯有我依旧像是枝头上的一片叶子,随风晃悠,似动而静。
小改,将这个名字反复于脑海、心脏、肉体千千万万遍,成为浸透鲜活细胞的毒癌,痛不欲生,这是平静肉体下深不可见的质变,念而抑断,生命在被浪费。
白天,我安静地坐在人群中,听老师讲解各种病症,讲解人类如何战胜疾病,用什么样的办法将一种病治好,将疾病从人身上彻底拔除掉,老师侃侃而谈,我却时常恍惚发呆,讲台上的老师快要被我盯出地中海,PPT也快要被我盯出窟窿穿过墙壁到达另一个教室,窗外的树叶也被我盯得失去了信心,病恹恹地从树上落下来,落在草地上,悄无声息,成为养分,供养大树,幻化成另一种生命,也许下辈子又是一片树叶,还会不会是同一个位置的树叶?那人呢?人死后,还会不会成为原来的那个人,又是一场同样生命轨迹的轮回?不,下辈子就不要作为人了,成为什么都可以,可以成为半月湖上的一只水鸭子,浮在水面而不会落下,可以成为一把手术刀,剖开柔软的肉体,感受温暖,就是不要成为一个叫凡凡的女人,而小改,也不要成为一叫小改的女人。
尽力忙碌起来,在图书馆内看六级真题和单词,记忆开始成为一条直线,脑电图开始宣告:脑死亡。想要找秋明倾诉,跑到他的公寓,坐着,两个人沉默而对,安静地空气浓缩成一个个小仙人球,浑身被刺,想要倾诉的话把身体膨胀的无限大,仙人球上的刺刺不出一个洞来,连续几次,只能落荒而逃,就再也不愿意找秋明,将身边的人清点了一圈,发现都在忙碌,只有自己将生活过成烤在架子上的鱼,满嘴的苦,只因没有开膛破肚。
忙碌,忙碌,忙碌,想要忙起来,这样就不会,想要时时盯着小改的微信,是否发新的动态,这样也就不会,在深夜时分盯着小改的视频,困意全无。陷入魔怔,直到手心的汗不停地冒出来,最后抑制住疯狂想要摔手机。即便如此,思念仍在。
总之,在二零一六年九月八号到九月三十号这段时间里,我的大学生活陷入一场盲区里,并非每天都在无所事事,而都是在为一个叫小改的女人纠结不清,即使不再联系她,即使不再和她有什么实质性的接触,却还是难过到呼吸困难,“念”这个词化成了我的头发丝,每天都在掉下,每天都还存在,每天都会有新的绒毛长出来,而我也明白了,学医并不会令我的头发掉光,而我对小改的情感似乎也是如此,而在这段时间里,并非只有我一人经历情感上的折磨,像幽灵般存在的小F也是如此,每次从校外返回,他都会在我身边沉默地坐着,一脸忧伤,只是他恢复的时间很快,第二天就会活蹦乱跳地出现在我的面前,给我讲一些根本是在放屁的无聊事情,我不过问他的事情,他也不过问我的事情,默契像空气般存在于我们周围,只是对方的存在让彼此感到慰藉,有和自己一样惨的人,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