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钰婉随同住持静慧一同去了正殿。只见宽敞的门廊下,一个小尼姑往后指着,焦急地昂着头说:“住持,我在井边看到一具尸体。”
“走,快带我去看看。”静慧露出一副着急的模样,眼睛一直望着小尼姑手指的方向。
她默默跟在静慧身后,孙泽兰在中间,蕊辛断后。几人悄咪咪地到了一口井边。水井位于正殿的侧边,平时尼姑吃水,都是从这口井里用水桶打上来的。一具小尼姑的尸体赫然躺在水井边,脖子边溢出一滩浓稠的鲜血。四肢僵硬,面目苍白,没有血色。
静慧眉心发皱,嘴唇哆嗦。伸出手意欲触碰,手指却蜷缩回来。秦钰婉似乎看出她的担忧,亲自走到尸体旁。蹲下身子,仔细检查尸体。只见尸体很干净,指甲里面没有泥沙。穿戴整齐,面目安详,好似睡过去一般,说明生前并没有打斗和挣扎。
她再检查了致命的伤口。几近断裂的脖颈间的勒痕,看着触目惊心。一道惊心的裂痕处于脖子间,好似盘了一条红色的绳子。
孙泽兰看到,忙捂住口鼻,干呕着快要吐了。
“谁这么残忍?这脖子都快勒断了。”孙泽兰嘟囔道。瞪圆眼睛,甚是惊恐和害怕。
反观秦钰婉,一脸镇定,淡然的气质显得她优雅冷静。
她蹲在尸体边上,用手指扒开伤口,仔细查看。再检查她的口鼻,腋窝,脚踝。一切细小的地方她都没有放过,好似一个熟练的仵作。检查完毕,确认口鼻内没有泥沙,不是溺亡。
她用贴身的绢帕,擦干净双手。认真思索着,“到底是什么样的武器,能割破喉管?”一个问号在她脑海里萦绕。
孙泽兰晕血,捂着眼睛,不敢看这血淋淋的场面。如今小尼姑已经死了,死无对证。尸体上也找不到任何线索,案子一下子成了谜团。
突然,她的脑海里浮现出广目天王眼中流出的血泪,一切似乎在指引着她。她立马撇下其他人,往前殿狂奔过去。果然不出她所料,这四大金刚有了异样。
东方持国天王魔礼红,身着青袍,手持碧玉琵琶一把。飘带宛如在天空中飞舞,庄重中带着灵动之感。粗壮的手指撩拨着琴弦,似乎能听见悠扬的乐声。
孙泽兰,蕊辛,静慧一同赶过来,愣在原地。孙泽兰指着金刚像,害怕地用双手掌捂住脸庞,“秦姑娘,你看,琴弦上有血。”孙泽兰的嘴唇在颤抖,眼睛眯缝成一条缝隙,泪珠子在眼眶中滚落。
她往琴弦看去,果然其中一根琴弦颜色与其他不一样。沾染了血水,成了鲜红色。
她指着琴弦猜测道:“小尼姑是被琴弦勒死的。”
住持静慧的脸色瞬间煞白,瞪圆眼睛,双手合十,口中念叨着:“阿弥陀佛。”
静慧呓语般喃喃自语,“东方持国天王杀人了,东方持国天王杀人了。”
自从这次之后,四大金刚杀人的传闻在庵堂里面不胫而走。
耳房,一缕檀香飘散出来。金黄色的铜炉,典雅中带着金贵。秦钰婉打开铜炉盖子,用模具压着细砂,再用勺子舀了一些檀香放入。待成型了,将模具拿出来,一盘云纹檀香便做好了。在檀香端部点上火,一股白色的幽幽的香气飘散出来。她忙用手掌往鼻子处扇了一扇,深嗅到一股浓浓的檀香味道,沁人心脾。
雕花木格子门外的走廊上,小尼姑们聚集在一起议论纷纷,谈论着前几日尼姑被勒死的案子。孙泽兰在屋内踱来踱去,犹如一只焦急不已的鹌鹑。
口中不停念叨着:“秦姑娘,外面这案子都快被说烂了,还是没有什么线索和进展。真是愁人。”继续说,“罗文庵不安全了,不如我们今天搬走吧。”
她依旧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嗅着檀香味,喝着新摘龙井泡的新茶,不亦乐乎。
“急什么?”她瞟了她一眼,依旧过着慢节奏的日子。
次日清晨,她睡足了,从木床上缓缓起身,坐在梳妆台前。让孙泽兰给她乌黑的鬓间插一些银饰,还饶有兴味地摘取屋檐下一株杏树上的鲜嫩淡粉杏花。别在发间,显得愈发娇艳动人。
她轻理鬓发,染眉描目,点绛唇,一气呵成。
一身粉色软烟罗裙衫,衬托得她身姿婀娜,盈盈如天上明月。在孙泽兰的陪同下,到了正殿。殿内正中央,静慧住持打坐,手中拿着木鱼。闭着眼睛,敲打着。一群尼姑排列整齐地跪在金黄色的蒲团之上,低垂着脑袋,默默念着经文。
“这是做什么?”她诧异地问。
孙泽兰颇为老道,瞧了一眼,说:“秦姑娘,这是住持在为死去的尼姑念经文超度呢。”
“哦。”她淡淡地应了一声,心里却如明镜一般透亮。
她贴着木格子门扇,仔细观望一阵子。过后去了饭厅,简单用了一些花卷馒头,填了填肚子,便兀自回了房间。
只是觉得身体疲软,吃了几颗酸梅,倒头便睡。一直睡到深夜,醒过来,感觉有些口渴。于是偷摸着起床,寻思着到后厨,喝碗水解渴。
一路上,廊道是漆黑蜿蜒的,一直延伸到走廊尽头的是无尽的孤寂和冷清。她手拎一盏透亮的纸灯笼,莹莹的烛火辉映着。朦胧中,如花容颜如水中月,雾中花。她踮着脚尖,缓缓走着,摸到厨房。听到角落里,似乎有微弱的哭泣声。循声找去,在一处僻静的柴垛旁找到熟悉的身影,是蕊辛。
“蕊辛,你怎么了?”她轻拍她的肩膀。
一张尖细的脸蛋转过来,眼睛是浮肿的,泪痕还未干透。
蕊辛为小尼姑的死耿耿于怀。她责怪自己没有管理好尼姑们,让小尼姑命丧黄泉。
“你说四大金刚真的会杀人吗?”蕊辛半信半疑地问。
秦钰婉扑哧一笑,逗趣道:“传闻,你也信?”
蕊辛闭了嘴,又觉得自己多问了,掩口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