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凡刚刚在外面还特意看了一下参考建筑物,这条地下通道的旁边就是屈臣氏的美容中心。
出入在屈臣氏的,都是一些上流名媛,精致女性。
而仅仅是60米之隔,这里却是社会最底层的一群人赖以谋生的地方。
“就在那。”婉儿指了指地下通道岔道口的一个摊位。
昏暗的矿工灯下,一个看上去约莫四十来岁的中年人靠着墙根,手里翻看着一本不知道流转了多少年岁的书。现在还是夏末时节,将秋未秋。
那人的身上穿了一身破烂的棉袄,有的地方露出了里面的肉来,有的地方则露出黑褐色的棉絮。
见王一凡和婉儿走了过来,那人抬起了头,说道:“你来了...”
听到他的声音,王一凡立即就确认了,这就是白天给他打电话的那个人。
虽然和电话里的音色稍微有一点点的偏差,但是语气与那种说话的节奏都一般无二。
“我来了。”王一凡点了点头:“你把我叫到这里来,应该不是想让我买鞋垫吧?能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周哥死时的状况的吗?”
“这个不急。”
那男人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白色的小瓶子,又在身上摸出了一沓烟纸,那小瓶子里都是揉碎了的烟草,王一凡没想到,这个年代里还有人抽这么传统的旱烟。
男人吧嗒吧嗒的抽了两口烟,然后抬头看向了婉儿:“你带过来的这个女孩子,我们之前见过面吧。”
婉儿听到男人说到了自己,开口回应道:“大叔,我在你这里买过好几次东西了,你每次头也不抬,我还以为你不认识我呢。”
“嗯,是啊,我知道你来这里买过好几次东西。”
“对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赵文龙,是以前老火车站这一片的蛇头,十年前我生意失败,还欠了六十多万的赌债,因为还不上钱被人打残了腿,就一直在这里了。”
赵文龙一边说着,一边一瘸一拐的站了起来,从他的摊位后面拿出了两个马扎子递给了王一凡和婉儿。
“我这么多年里,什么都看淡了,但是有一件事我始终想不通。这位先生,方便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先生这个称呼有两重含义,第一重含义,只是对男性的通用称呼。而第二重含义,则是民间里约定成俗的,对一些身怀异术之人的称呼。
显然,赵文龙嘴里的先生指的是第二种。
看了一眼旁边的婉儿,王一凡稍微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道:“我叫王一凡。”
婉儿秒懂王一凡刚才眼神里的犹豫,不由得笑了笑:“放心吧,我还是很有职业素养的。”
客人们在出来玩的时候,姑娘不问姓名,不问生活,是一个行业里默认的潜规则。
王一凡刚刚之所以犹豫了那么一下,就是担心一不小心,自己的名字会光荣的出现在片区派出所里的某个名单上面。
赵文龙自然不知道王一凡和婉儿在打什么哑谜。
在问出了王一凡的名字后,他又吧嗒了两口烟,然后将剩余的烟蒂在地上捻灭:“那我就叫你王大师吧...”
“额...你还是叫我小王吧...”
大师这两个字,早已经和骗子二字分不开了。张文龙叫他王大师,听到他的耳朵里就和王骗子差不多。
“王大师...你说,这个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因果、地狱和恶鬼?”
赵文龙并没有因为王一凡的要求而改变对他的称呼,而是双眼空洞的看着地下通道的入口,悠悠地问出了一个问题。
因果、地狱和恶鬼。
构成了这个世界上,大多数普通人,最终极的生命轮回。
王一凡本来是不相信因果轮回这些事情的,但是老周的出现让他改变了对这个世界的看法。既然这个世界上有城隍土地,有阴差地府。
那么有因果、地狱和恶鬼似乎看起来也不是那么离谱。
“赵总心里面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王一凡并没有正面回答赵文龙的问题,他隐隐有种猜想,赵文龙来约他见面,应该不是来找答案的,而是来与他了解某一个因果的。
赵文龙听了王一凡的话,点了点头,低头不语起来。
“啊,有蚊子!”
婉儿的惊呼声,将两人略显深邃的话题拉回到了现实之中。
王一凡将身上穿着的长衫脱了下来递给了婉儿,说道:“你要不先回店里吧,这里看起来蚊子就挺多,你穿的还是热裤。”
婉儿接过王一凡递过来的衣服,围在了自己的大腿上,又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一瓶花露水喷洒在了身上:“你这人真逗,我现在回店里是什么意思?你太快了?”
“我是好心。”王一凡无奈的摇了摇头。
赵文龙听着两人之间的对话,渐渐地看出来了婉儿和王一凡之间的关系。
他叹了口气,开口说道:“王先生,有件事我要和你说一下。”
“大约一个多月以前,我曾和周大师见过一次,那一次他帮了我一个忙,但是事后他和我说,他这次帮我沾惹上了不该沾惹的东西。”
“在十多天前,他曾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说那东西找上门来了,让我小心着点。”
“也就是他打完电话的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我梦到周大师死状凄惨的躺在床上,他的床前站着一个看不清脸的女人。”
十多天前?
王一凡眉头紧锁,心道,十多天前不就是老周死的时候吗?
赵文龙说梦到了老周死状凄惨,难道说赵文龙之所以知道老周死时候的样子,居然是在梦里面看到的?
这多少有点不可思议。
现在看来,老周的死可能与赵文龙所说的帮的那个忙有关系。
想到这里,王一凡开口问道:“周哥帮了你什么忙?可以跟我说说吗?”
赵文龙又沉默了一会儿,他心事重重的脸上,似乎是在纠结这件事到底该不该让王一凡知道。
大约过了1分多钟,他终于咬了咬牙,开口道:“我年轻的时候,犯下过很多过错。但是这些过错里,并没有伤天害理那种程度的,除了那一件...”
在赵文龙的叙述中,王一凡和婉儿了解到了一件不为人知的陈年往事。
十五年前,赵文龙还是老火车站这一片的地头蛇,不仅靠着暴力手段对老火车周边一片的小商小贩非常收取保护费,还经营着两间网吧、三间洗头房、三间台球厅和一间夜总会,一时风光无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