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砚池禁足期满,写了万言悔罪书给皇后。
毕竟之前相处得不错,皇后为儿媳妇说了几句好话,又给皇上看万言悔罪书。
悔罪书摊开在书案上,长长一卷,崇明帝实在没有耐心看。
不过还是解了崔砚池的禁足。
崇明帝和皇后少年夫妻,关系刚刚修复,多少要看皇后的面子。再说,老相爷是先帝的伴读,崔大爷又是自己的伴读,这面子要给的。
于是,齐王妃崔砚池恢复自由出入宫廷的待遇。
崔砚池立刻入宫,痛哭流涕感谢母后恩典。
皇后说:“你对不住本宫,更对不住你的夫君。他如今有家不能回,在卫士住所饥一顿饱一顿,都瘦得不成人形了。”
崔砚池顿时泪如雨下:“都是池儿的错,池儿想做点饭菜给齐王送去,求母后恩准。”
皇后不置可否。
崔砚池问过赵宫令,就在长安宫的小厨房做了些饭菜,送到御前卫士所去。
她刚走不久,秦尚宫就来禀告:“洿池院校尉传话,铁弗公主要见娘娘。”
赵宫令问:“原话怎么说的?”
“说是皇后身边有铁弗奸细,要当面禀告娘娘。”
赵宫令看了看内殿,皇后正在午休,就出门往清凉殿走去。
皇上在清凉殿午休,庞总管守在殿外,听赵宫令如此说,也有些紧张:“先别惊动上面,问出奸细是谁再说。”
御前卫士总领住所,崔砚池将饭菜从提篮里端出:“母妃叫人准备好食材,命我在小厨房做好的,殿下尝尝。这是您最爱吃的糖醋烧排。”
齐王正在用午膳,从宫中堂厨送过来的饭菜,确实不比王府伙食。
但是他不想吃崔砚池做的饭菜,更不想见到她。
见过福宁郡主和宋简书那样的女子,崔砚池实在不够看。
崔砚池装作看不见夫君冷峻的神情,笑吟吟地夹一块到他碗里: “尝一口嘛,母后特地吩咐做的呢。”
齐王将糖醋烧排夹起来,放到一边的空碗里。
正推让间,就听侍卫报:赵宫令来了。
赵宫令,皇后身边掌凤印女官,管理着后宫琐事。
齐王夫妇恭恭敬敬站起,静听赵宫令吩咐。
“齐王妃,”赵宫令不紧不慢开口,“你和铁弗公主卜兰珠可有瓜葛?”
崔砚池心口一滞,小心翼翼看一眼夫君,才回应赵宫令:“臣女和卜兰珠公主有几面之缘,略微交谈过几句。”
“不止于此罢?”赵宫令端庄地站着,也不看看齐王妃,“本令奉庞总管指令,刚刚去了一趟洿池院。”
崔砚池身子一软,摇摇欲倒。
赵宫令去了洿池院,还是庞总管的意思?那,也就是父皇的旨意?
怎么会这样?赵宫令因什么去洿池院,卜兰珠又对赵宫令说了什么?
齐王看一眼自己的王妃,见她脸上一阵阴一阵晴的,没有出声。
“有人禀告,铁弗公主说了一些不利于齐王妃的话,庞总管命本令彻查。齐王妃,跟我走一趟吧!”
崔砚池身子一斜,倾到齐王身边,转身抓住他的胳膊:“齐王,臣妾不想走,您午饭还没吃完……”
只要齐王出声,赵宫令就带不走她。
齐王无动于衷。
“齐王,卜兰珠一定在污蔑我,我,我百口莫辩!齐王您可要救我!”
齐王挣脱她的手,叹了一口气:“你跟赵宫令走一趟吧,宗正府不会冤枉无辜,你若无罪,很快就会出来。”
“不!”崔砚池跪下了,“齐王,臣妾对您情深意重!您是了解我的,您替我说几句话!您,你去母后、去父皇那里说几句话呀!”
“齐王妃,”赵宫令说,“现在只是到皇后娘娘跟前把事情说清楚。您这样失态,岂不是说本令会颠倒是非、冤枉好人?”
崔砚池低低地“啊”了一声,原来只是到母后那里,就站起来了,小心翼翼看向夫君:“齐王,您也一起去吧?”
“我还要吃饭。”齐王面无表情,坐了下去。
崔砚池只好一步三回头地走出门去。
“啪!”齐王将筷箸顿到桌上:怎么就娶了这么一个糟心的?像膏药帖子,一辈子甩不掉……
福宁郡主的话在耳边响起:
“恕我直言,您的王妃确实不够厚道。”
“小女子争风,若惹人夫妻生分、兄弟反目、两国纷争,则成罪恶。”
“他日若有针对齐王妃之事,齐王莫怪本筝。”
……
齐王将杯中清酒一饮而下:“来人,收拾碗筷!”
齐王妃被遣到兴国寺静修祈福的消息,悄悄传开了。
那日,赵宫令得庞总管指令,来到洿池院,卜兰珠如见到救命稻草,赵宫令才问几句,卜兰珠就竹筒倒豆子说出来了。
迎宾国宴上齐王妃主动搭讪;昂格尔收到飞箭传书,她安排专人在昂格尔外围紧盯此事,果然抓到发射传书的人,正是齐王妃暗卫;她以此要挟齐王妃见面,胁迫齐王妃同意她嫁入齐王府……
赵宫令还想问出别的,卜兰珠紧紧闭口,无论如何不出声了。
这就严重了,一个王妃,与异族公主私自见面,还飞箭传书……
不过毕竟事关皇后、四殿下和丞相府,究竟轻拿轻放还是交给宗正府,赵宫令得看看皇后意思。
皇后心里正烦着。
靖国公府三番几次投书要入宫探望安贵妃;安贵妃不肯吃药,醒的机会多了,整日呜呜咽咽哭;嘉阳公主时常满地打滚。
这两个女人,神憎鬼厌,却是留又不好留,杀又杀不得。
还有端妃,禁足三个月期满,又出来作妖,说自己的儿子辛辛苦苦在大西北打了大胜仗,母妃不得封赏不算,还被禁足,天理何在?
现在又听到赵宫令报洿池院的事,皇后气不打一处来,这儿媳妇先是言语诱惑,后在典菊会设局,害得她同意卜兰珠求亲,和澄儿母子生分;居然还飞箭传书勾结铁弗人,这还了得?
“你看着办罢,左右皇上也知道了。”皇后不耐烦地向赵宫令摆摆手。
这就是要送宗正府,最后由皇上定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