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丽筝冷静下来了。
白莲花崔砚池,对端妃施小恩小惠,是为了接近元宇澈;对元宇澈制造错觉,是看中他的绝世武功,在关键时刻能助力她得偿所愿。
她的目标从来是那高高的储位。
这些,元宇澈和她都由委婉到直露,明明白白地分析过。
玉丽筝相信元宇澈对往事没有丝毫隐瞒。
那么,这所谓金钗和“金钗定情”,就是崔砚池算计人心的戏码。
呵呵,想在我心里种刺,我先在你心上捅刀。
渣女,自以为技高一着,一击致命,谁知是自投罗网,自寻绝路!
于是,看着这个卑鄙无耻的渣女,玉丽筝一字一顿:“齐王妃,我很生气。”
崔砚池显出一副情非得已的模样:“福宁郡主,我知道这对你伤害很深,但是,这是事实,如果不是樊将军强求赐婚,如果不是你死里逃生,他迎娶的,应该是我……”
说到这里,心底的悔意带着泪,喷涌而出:“是你,抢走了他!”
她的后悔也是真的。
相比才干有限、始乱终弃的齐王,才华四溢又深情宠妻的楚王,才是千千万万少女梦寐以求的理想郎君!
抹一把心酸泪,崔砚池听到对面玉丽筝说:“我生气,不是因为你的金钗,而是因为你身为齐王妃,却心心念念别的男人,你置齐王于何地?赵宫令和我的丫鬟就站在下风口处,你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将会送到她们的耳朵里。崔砚池,你齐王妃的称号还保得住吗?”
崔砚池转头一看,顿时两眼发黑。
什么时候,赵宫令和玉丽筝的贴身丫鬟走近了!
“你,你俩?”崔砚池声音在颤抖。
赵宫令站着不动,娄飞婵则边走过来,边展开一件帛绵外衣:“郡主,您喝了酒,小心风吹着凉。”
说着披到玉丽筝身上,重又退到远处去。
赵宫令解释说:“这丫头也是忠心,怕主子着凉,又不敢打扰,叫我陪着走前几步。你俩继续谈,我什么也没听到!”
说着也退远了。
崔砚池看看玉丽筝的外衣,又看看自己单薄的襦裙,只觉得掉进了冰窟,寒冷彻骨。
赵宫令说她“什么也没听到”,分明就是说全听到了!
“机关算尽太聪明。”玉丽筝语气淡淡,“齐王妃,咱们女人到世上走一趟不容易,要在人心多种鲜花少种荆棘才是。”
见崔砚池身子抖个不停,玉丽筝也没有什么触动:“自前年典菊会开始,到乞丐在玉府门前寻衅生事,到端妃娘娘往楚王府塞莲子、塞美人,到几次半路截停楚王,到将铁弗杀手住在来升客栈的讯息透露给嘉阳公主,到将我最可能去的几个地点提供给铁弗杀手……”
崔砚池顿时心生恐惧:原来她全知道,她连小女人隐秘的心思都能看穿!
玉丽筝将崔砚池的茶杯往她面前推了推:“齐王妃,你对付我倒也罢,不过是一个女人对于另一个女人的吃醋争风,最恶毒的落凤崖刺杀,也只是取我性命而已。”
见崔砚池若有所思,玉丽筝继续说下去:“千不该万不该,你置国家大义于不顾,飞箭传书,与铁弗公主互通讯息,结成同盟,从而将自己钉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
也不管现代白话文还是西虞文言文,玉丽筝怎么透彻怎么说:“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辜负皇上、皇后给你改错的机会,这次会车,我已让路,你当直奔兴国寺去。你却孤注一掷,想给我致命一击。”
“崔大小姐啊,你的机关聪明,若是用在家国大事上,该是何等让我佩服!”
崔砚池仍然不忿:“我为齐王谋取前程,最终也是家国大事!齐王的才干丝毫不逊色于其他兄弟,而我心愿达成,也会将聪明才智用于经世济民。玉丽筝,你用小小投弹,我用大智大谋,上兵伐谋,伐兵、攻城则是下下策!”
“矮油,孙子兵法背得挺顺溜的!”玉丽筝粲然一笑,“那齐王妃说说,眼前你和我,从两队人马相遇,到你请我饮茶喝酒,是伐谋,还是伐交,还是伐兵伐城?”
说着向前倾身,在旁观的众人眼里是一副迫切解释的样子:“齐王妃,你情深深雨濛濛的金钗故事,四个字,纯属虚构!因为,楚王早已将所有过往交代与我,而且,他是用我的眼光去看你。”
崔砚池完全不信她的解释:“你,你蛊惑了他,你这个狡诈的女人!”
玉丽筝的蔑视直刺崔砚池眼底:“齐王妃,话不投机半句多。自今日起,我也给你伐交,给你种刺。我会介绍一个很好的女孩给齐王,让她替你管理齐王府,你可以安心静修,不必回来了!”
“齐王决不会接你回来!”玉丽筝又补充一句。
“玉丽筝,我和你拼了!”崔砚池挺身而起,捏紧手里的金钗,向玉丽筝的咽喉直直刺去。
“啊!”玉丽筝身子向右一倾,同时左手挡了一下。
金钗擦过玉丽筝左手手背,刺到她的左肩上。
“郡主!”娄飞婵远远望见,脚尖一点地面,瞬间飞到,一脚将齐王妃踹倒在地。
顾不得僭越了,郡主是她娄飞婵的命!
赵宫令也叫一声“不好!”,疾步冲过来,同时召唤侍卫队长:“看住王妃!”
队长飞身赶到,将剑横在齐王妃面前,提防她再度行刺。
两个宫女则按住王妃双肩。
崔砚池手执金钗,大口喘着粗气,恶狠狠盯着玉丽筝。
玉丽筝倒抽一口凉气:痛!看来金钗镶有锋利的刀片,划伤了手背,刺伤了左肩。
血,从捂住左肩的指缝间渗出来了。
“郡主!”紫格哭着跑到,拼命去捂主子的右手。
还是赵宫令冷静理智:“你们两个,扶郡主回马车包扎伤口。”
又对一个宫女说:“你,带着创伤止血药,跟着去!”
待几个人扶着玉丽筝离开,崔砚池软倒在地上。
赵宫令看着她,叹一口气:“齐王妃,叫本令怎么说你好呢!”
崔砚池边喘大气边说:“她,欺人太甚!”
“齐王妃先回车上,再说吧!”
两个宫女将崔砚池扶出凉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