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那灵力尽失的青年男子只听得耳边风声渐紧,身下清凉。
他缓缓睁开了眼,借着微弱的星光,见自己怎么已被挪了地方,躺在一处崖壁之上。而那高瘦男子,则还是面无表情地呆坐一旁,目光淡然地看着远方。
他感知了下,除了腿上那伤处有痛楚外,身上没有哪儿不对劲,稍试了试,虽不能动,但觉得体内不知不觉又有了灵力,已让他感受不到疲惫。
他知道,定是身旁的这男子救的自己,显然,让传话那人没有说谎,这人果真没有伤他,还出手救了他,想到此,他脸上那气愤的表情也略略缓和了些。
许是感知着他睁开了眼,一侧的高瘦男子转头看了看他,见他醒转过来,也未说话,相反,他抬头看了看天,忧虑的神色一时变得更重。
因天不早了,但他现在还想不出,该如何处置这家伙,即便他已推断出它是谁,他也不想伤它,但他还不想让他这样走掉,因他还未弄清楚他来的真正目的和谁让他过来的真实原因……
这高瘦男子正是石翼,而那青年男子则是他推算的那上古神兽——貔貅。
前些时候,石翼见这男子昏迷,知他是灵力耗尽而致,又断定他是上古神兽,既然从那最久远的记忆深处,还有着残存的依稀记忆,尽管不知自己是谁,也不能见死不救,况又听他说是被人胁迫又为他而来,且不知他那儿还有哪些他不知道的。
所以,趁他昏迷间,他用感知探了探他的身体,果不其然,这青年男子神格上有个古朴的结界,这与凡人完全不同,正印证了他的推测,于是,他收了阵法,提着他跃上早前在此打坐的崖壁上,又给他体内传入了少许元力,让他得以生还。
此刻,见他醒转过来,天又不早,虽然有些着急,还是想先困住他,待了解了解再做打算。他知道,能用法印封住这头神兽的,肯定有通天的神力,想想,敢得罪整个龙族的人又会是什么角色呢?
从他的反应中,显然他还不能确认他的真实身份,但他又究竟是谁呢?虽然自己以往对自己是谁都满不在乎,但事到如今,他不得不重新审时度势,不得再掉以轻心,因他心底深处,隐隐地感觉到有些空洞模糊。
他不知道,他到底隐瞒未隐瞒自己,如真的如他所言,他忘掉的又是些什么字呢?而说的那些字和这个物件又传达的是什么意思呢?
想到此,他不由低头看了看他,又看了手上拿着的那串每个珠子上分别写着“天、地、人”三字的那个手串,一时愁上心头。
其实,石翼推算的确实不错,因以金钱为食,又是龙族的神兽除了貔貅还无二人,这青年男子就是神兽貔貅,而它对他所言也是不虚,无半分假话。
但因它被施了封印,不光忘记自己是谁,随着时间逝去和体内灵力的消散,它虽然极力记忆,也将将要传的话混淆了。
一个多月前,神兽貔貅在自家后院蓬莱仙境化作人身正在沙滩上晒太阳,悠然惬意间,一阵狂风吹过,他忽然手脚不能动弹,被人暗施了封印。
惊恐万分间,不知从何处,一个苍老的声音告诫他,要他去找一个故人相传几个字和一个物件,那几个字分别是“三、六、九、仇”字,而那物件已套在他的手腕上,他斜眼一看,手腕上不知何时怎么被带上了一个手串。
他刚要问那人是谁时,只觉得眼前一阵白光闪过,他就什么也不记得了,脑海里只有找带有这个气息的人和传那几个字与这个物件,只知道他在襄封之地,而那人给他的期限就是中秋节,如这话传不过去,他的族群就会从江河湖海赶到戈壁荒漠。
那时,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更令他恐惧地是,他的法力法术竟一点都没有了,他本就是暴躁脾性,一时气得大骂,还未骂两句,就被一阵劲风吹得晕头转向,那人说已将他的三魂抽去,七魄也仅留半魄,让他仅留点久远的记忆,如不照做后果自负,接着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当他醒来时,已在一个叫观月镇的地方,在那里他听说有个叫望月观的道观,几天前刚刚失了一场大火。
于是,他打听着前往,在那里,他找寻到了那个让他要找寻的气息。他循着那气息,在山中转了几天,那气息时有时无,一会在山谷,一会在林中,一会又到了路上……
他寻了十几天,他跟着那气息到了樊城。
但是,不知为何,在樊城里,那气息更是若有若无,他在偏街陋巷里寻了几日,那气息就再无半点,而他不知怎的,身上皮肤开始变粗变糙,胸前开始长出棕色的毛发,人也开始变得昏昏欲睡,无精打采,也毫无劲力。
他计算着日子,这才相信让他传话那人所言不假,他的灵力正悄然消散,而每当次日醒来,他所记得字就变得模糊不清,终是有天酒后醒来,“九”字就变成“酒字”,而“九”加“人”作“仇”就变成“酒”让人作“愁”……
也就在那时,他路过一个市场,碰到一妇人,他嗅到了金银的味道,致使他精神大振,他不敢到那些豪宅富家中去偷盗,因那里有他骨子里惧怕的东西,也因他太过虚弱,他就专拣那些男人外出的妇道人家家下手。
果然,偷些仅有的首饰吞食后,他就觉得灵力大增,他小心翼翼地偷了不知几家,还是引起官府的注意,开始加大巡查力度,他越来越难以得手。
终于,在一天晚上,偷盗完一家刚出院门,就被两个巡夜的兵士撞到,他慌不择路,在跳入一个大院的瞬间,被兵士一箭射中左腿。他不知那人家有何势力,那兵士倒也规矩,没敢造次,他才得以逃脱。
因有灵力护体,箭伤并未发作,眼见时间越来越少,他在一处仓库里休息了两日,就不敢多呆了。
就在那天晚上,他在一辆马车上又感知到那人若有若无的气息,他跟踪了那带气息的汉子几日,也与他正视过,他知道那汉子不是自己记忆深处要找的那人,他夜间潜入他家中,偷听了夫妻二人的对话。
知这汉子在外地做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