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微凉,清城坐在小竹亭喝酒。许是太专注,没有注意到辰晔在她背后站了许久。
“我记得你说神族永昼,为何巫咸山还能看见夜空里的星星。”辰晔向看清城遥望的夜空。
“巫咸山与灵族相交,准确的说只算做神族的边界,再明媚的光也有照不到的远方。”清城没有回头,在对座给辰晔添了一杯酒。
“我记得上次你冤枉我,也是在这里喝酒。”辰晔踱步上前,拂衣而坐。
“那你还敢过来。”清城扶着下巴笑言。
“不怕,我现在住在你心里。”辰晔捏起酒杯,跟清城轻轻一碰,轻飘飘说到。
清城嗤嗤一笑,“盈童白日里跟你讲了什么,可有收获?”
“真人说的有些难懂。不过闲适他跟我讲了你父神母神相恋的佳话。”
“父神那张大嘴巴,恐怕整个神族没有人不知道他是怎么追到我母神的。佳话归佳话,可以一听却不建议效仿,毕竟不是人人都有父神那样的魄力。”清城迷离着双眼,姿态微醺,忽地捏起辰晔的袖子,“小瞧了那根胖豆芽,把你袖子都咬破了。我帮你补补吧。”
辰晔还没来得及回答,清城便回屋翻出针线,在心中比了个样式,便捏起破口,专心致志缝补起来。
辰晔倚着桌角,安闲地欣赏着清城的一颦一笑。
“以前看菲亚姐姐绣花,飞针走线,甚是灵巧。怎么如今自个儿做起来却比打理那百草堂还要麻烦。”清城咂砸舌,偶尔瞥一眼沉浸在幸福的蜜罐里的辰晔,打趣道,“盯着我这么久,就不眨眨眼吗?”
“你认真起来真好看。”
清城双颊粉红,微微埋下头。也不是什么浓意绵绵的话,怎么就舔到心窝里呢?心想着,手上的针线愈发快起来。
“你皱什么眉头?我帮你补个袖子你就龇牙咧嘴那么开心。”清城皱眉。
“嗯……”辰晔犹豫片刻,拿住清城的针线小心翼翼道,“馥馥,我觉得……你就别动针线了,尤其是酒后。”
“怎么,心疼我啊?累不坏的,小菜一碟。”
“我是想说,你的针扎到我的胳膊上了。”
“啊!你怎么不早说!”清城酒醒了大半,慌慌张张的剪掉缝线,“先忍一下,我这就拿药去。”
西山的甘华田圃一夜间全开了花,盈墟殿上下忙活起来连芸香豆都不闲着,清城想起当初落在巫咸山时,还是靠甘华将养身体,便与辰晔一起搭手帮忙。总算赶在甘华花败前将花苞都采摘下来。
清城累弯了腰,回屋补觉。郁郁葱葱的乌金树下,菲亚熟练地烹着新茶,石凳的对面,辰晔手持书卷,目不转睛。盈童坐在专属摇椅上扇着扇子,似睡非睡的纳凉,偶尔瞅瞅辰晔,椅子摇的更加快,终于趁着菲亚递上茶盏之际,寻了个搭讪的机会,“嗯哼,我听子毓说,那丫头昨儿个兴致勃勃地给你补袖子,竟有五六针扎进了皮肉,你却到最后才告诉她。我琢磨了一下,你小子是不是有受虐倾向?”
辰晔放下茶盏,眼皮也不抬,道,“难得她有如此兴致,我也不忍心打搅。而且就两针,不要以讹传讹。”
盈童一口茶喷出来,呛得面红耳赤。
菲亚递过丝帕,道,“师傅,你不懂。恋爱中的人儿痛也是幸福的。”
盈童瘫在摇椅上,双眼冒金星,“当年瑶瑶为何如此狠心,竟一丝甜头也不给我。”
“两百年了,师傅还是放不下呢。”菲亚抿嘴一笑。
辰晔换了卷书,摇头道,“无缘吧。”
盈童腾地跳起来,“克星,你们三身族就是我的克星。”
辰晔撇了一眼,将菲亚的茶擎到盈童嘴边,“多喝点,清热、解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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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海,地处神界最南。
云海翻涌,在地上仰望天空,层云叠峦,多姿多态,驾鹤于云巅之上,又是另一番宏伟壮阔的景致。云海之上又是云海,高耸的云山直入云海,斑斓的云柱擎天而立,多彩的云河犹如自云海倾泻而下,又似通往更上层云海的阶梯。
“赤水源自西天梵音境,向东流入神界魔界称天河,顺势而下经灵族流入九州华夏,终汇于鬼族冥海。”清城指着上方,“上面那层云海与西天梵音境接壤,普通仙鹤难以逾越,唯有金鹏等神兽才能穿云而上。我们脚下这片云海就是神界之地,一路南下到神族南境便是妄海。幸亏有盈童的仙鹤,否则要走很远的路呢!”
“六族竟是这般格局。”辰晔第一次对八荒六族有了这样整体的领悟,难免惊叹于宇宙之浩瀚。
“看,右前方就是万剑之主平远神族的领地。”清城兴奋的指着远方挺俊的山巅。
“那边好像有人打斗。”辰晔谨慎放慢了速度。
清城眯起眼睛细看,黑云萦绕,时有红光乍现。“是魔族,被围攻的好像是平远神族之人。我们去看一下。”
“嗯。”辰晔点点头,“你在这等着,我去看看。”
话毕,飞身而去。清城放心不下,亦紧紧跟上。
魔族向来依仗人多势众,此刻围追上来的又是些有能耐的高手。待辰晔出手击退追兵,那瘦弱的小神已是身负重伤,奄奄一息。
“小兄弟,醒醒。”辰晔扶起身来。
小神紧紧拽着辰晔的袖口,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救我族人……西使……下毒……”
“小兄弟,小兄弟!”辰晔喊。
清城从袖中掏出葫芦,倒了几颗甘华丹给他服下,“他神魄受创,暂时晕过去。魔族围攻平远神族,他跑出来报信才遇到追杀。把他扶上去,我们去平远神族看一下吧。”
“好,事不宜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