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绝望与反抗的互为因果
1.
“所以啊,我说过了吧。黄焖鸡米饭绝对是首先排除的啊。”她靠在椅背上,翘着脚,嘟起小嘴。
“怎么能这么说呢……也有做得好的啊。”
大概十点半左右吧。下了晚自习的他和她到学校旁边一块儿吃夜宵。她似乎对他点的黄焖鸡米饭相当不满意。
“怎样?一天下来还习惯吗?”
“还好,毕竟都是熟悉的同学。只是……”
“嗯?”他忙着往嘴里塞饭。
“没啥。”她无奈地笑笑,单手撑着下巴看着他吃,“每天都要晚自习吗?”
“只有周六歇一晚上。”
“……每天都要在学校待十一个小时多?”
“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晚自习的话不上也没关系的吧?”
“学习方面倒是没关系啦……但会被当成怪人的哦?”
“哦……”她双手垫着趴在桌上,只露出小巧的鼻子和盯着他的眼。
“不吃吗?”
“给你吃吧。”她声音有点小。
“噢。”他把碗端过去,接着大口干饭。
“呜。”她的脸有些红,将脸彻底埋在了手臂里。
“咋了?”
“那个……我……吃过了。”
“有啥关系嘛。”
“笨蛋。”
“不是我先说好嗷,”他放下勺子,望着那映着自己的黑眸,“我再怎么变态,也不至于对一个十一岁的小孩子起那种意思嗷?虽然这话由我来说可能有点怪,但我更喜欢姐姐。”
“你在想什么啊,恶心。”她抬起头,脸上满是不屑,“不过是少女的正常反应,你在意淫什么?”
“没有最好。”他低下头,接着开吃。
“退一万步说,”她抱起手臂,“我们也只差四岁吧?”
“差太多了。你是小孩子。”
“……”
他吃完饭,站起了身。
“走吧。”
“师父大笨蛋!”
“看吧。露出小孩子的反应了吧。”
“呜……你天天欺负我!”
他付了钱,慢悠悠晃出店门。外面正飘着点小雨,路旁的车灯耀着炫目的光,将雨照的通透。
飘雨如雪,秋风若光。
他点上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回头招呼她:
“走了,回家。”
“今天晚上就学这么多就行了?”
“嗯。今天晚上就早些休息吧。别忘了尽量控制自己的睡眠。”
说是早点休息,其实也有十二点了。我开始赶她上床。
“噢。”
“……晚安。”我静静地看着她钻进房内。随后关上客厅的灯,来到自己的屋内,在关上门的同时将其锁上。
做了些准备后,我来到窗边,转了转脖子。
——开始上色人的工作吧。
此时此刻,隔壁的房间中。
“呜——”某少女将头埋在枕头里,在床上滚来滚去。
许久,她慢慢停下,趴在床上,抬起头,小声嘟囔:
“晚安,笨蛋师父。”
2.
我拉上帘,后退两步,助跑后猛地向窗户一跃而出。空中将身体谬误成“能与物体重叠”的状态,从窗户中穿过。
我解除了能力,落在了窗外的空调机箱上。
虽然我不能对血液使用能力,但我也不晓得为啥,对“人体”这种总是被当做固体的物体,我可以不受限制地使用能力……我个人的猜想是那个作者为了图个方便干脆用主角之力做的好事……主角之力还真是个方便的设定。
感受到初秋的凉意,我拢了拢冲锋衣式的蓝色校服外套,同时给自己加上了“不会被除我以外的人感知到”的状态。
我跳下空调机箱,骑上平时骑的自行车,没忘给自行车也加上能力。
秋风吹残月,孤身赴寂寥。君心映长空,长空他*的不映君啊。
我不做停留,向着哪个最强的的废弃住宅骑去。
记忆中,那套房子以前被他做过据点,但后来不知为何被废弃了。但只要绯色折叠和他说了,他应该就会来这。
——毕竟这是我唯一知道的,他的据点了。他应该也记得的。
我一路骑行,来到了楼下。
记得他家是住在九楼……我走到墙边,做好了上九楼的准备。
至于为什么不好好地走门进去嘛……原因有二,一来担心楼道里有埋伏或陷阱之类的阴招。二来我也不可能老老实实地敲门进去。那家伙的能力还容不得我这么从容。
更何况,我的能力使用方式实在很多。
我谬误掉引力的影响,双脚用力在地上一蹬。
直接飞到九楼。
我攀住目标窗沿,调整身体位置的同时让手掌和窗沿的相对位置不改变。随后解除自身“不受引力影响”状态,并加上“能与物体重叠”状态,翻入窗中。
我无声地落入房中。
暖色的灯光下,屋里还是熟悉的样子。
我沉默地立在这片空间中,叹了口气后悄悄地潜入客厅。
我探出头。
他正坐在沙发上,抱着个笔记本电脑,正……正在打游戏?!
……他还真是一点没变啊。我感到莫名的安心。
记忆上,他现在应该是二十五岁。可他看上去还是跟几年前一样,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异能者虽然可以通过调整激素的分泌和改变面部骨骼的位置等方式来大体上改变自己的外表年龄,可像他这样的实在少见。
我逐一调查了各个房间的情况,确认安全后,回到了一开始的房间,开始搜索情报。
我盯上了桌上一本刚进来时就很在意的本子。用异能将其收起后再度用能力翻出窗,把自己粘在墙上翻了起来。
刚打开,两张照片就不小心从其中掉出。
我眼疾手快地将其接住。
第一张照片已有些泛黄,上面是一个笑着的女孩,大概十 七八岁的样子。
雪莱在《云雀》中写道:“我们最真挚的笑容,也带着某种痛苦。”
可照片上的笑,却实在是让人找不到一点痛苦的影子。真的仿佛是快乐的天使,“永远歌唱着飞翔,飞翔着歌唱。”让人感叹着她的美丽的同时,也不禁对那份不带丝毫杂质的快乐生羡。
我慢慢划开第一张照片。
下面的照片只剩了一半,从裂痕上看,另一半应该是被人为撕下的。其上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正有些不知所措的望着镜头。
……
我沉默了。像这夜空一样的沉默。
——照片上,是几年前的我。
我把照片重新夹进本子,仰起头望向夜空,无言地掏出一根红塔山。
可惜了,由于这小小的雨,烟并不是很容易点着。
我叼着烟,就那样淡淡地看着着深沉的夜幕。觉得人生这玩意,还真他*有意思。
“……真麻烦。”
我把本子大致地翻了翻,了解了很多情况。把本子还回去后,我翻入楼道的窗户,来到他家门前。
我深吸一口气,做好了准备。
我敲了敲门。
门猛地被冲开,一个人影从门内飞出。
“抱——紧——”
虽然早就预料到回事这种情景,但真正迎来这种时刻时果然还会吓一大跳。
我抽身后退,他扑了个空。
“啊小易戕你真是的。抱一下又有什么关系嘛……”
“这可不是有没有关系的事吧……被你报一下我可就死了啊喂!”
“我又不会对你用能力……”
“不管怎么说,我们现在都是敌对关系吧……”
“怎么会呢!就算你是那什么鬼上色人,我也不会对我们可爱的小易戕轻易出手!”
“抱歉,我可没兴趣和男人贴贴。”
“呜……总之先进屋说吧。”
我跟他进了屋,分别坐在沙发的两边。
“小易戕你不再要当什么上色人了……那个作者根本就没有停下的打算嘛……”他看似随意地开口。
“怎么能这么说呢。只要坚持,就会胜利。”我语气显得相当随意,“故事总会有彻底完结的那一天的。”
“……这回的故事可不一样了哦?”
“……这未免也太直切主题了点……”
双方同时叹了口气。
“……”
“……”
一阵难捱的沉默。
“我说啊,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右手借着沙发撑着脑袋,将头转向我,“我是说可能……你以前自认为了结了的那些故事,其实根本就不存在?”
“……”
预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他也注意到了啊。
“就是说啊,这次的故事之所以和以前的故事不同,有没有可能不是因为什么偶然,而是因为——”
“以前的那些故事的‘存在’并不是因为作者写了它们,而是因为作者让我们以为,它们发生了?我的意思是,作者会不会从一开始就只写了《上色人》这一个故事?你的那些了结故事的行为,是不是只是你口中那‘令人作呕的悲剧’的一部分?你的所谓了结故事,会不会只存在于设定中?”
“……”
“明白我的意思吧?如果按照这种可能来推论的话,你根本就没有给那个作者造成任何实质性的打击吧?作者敲下这段话的时候可能正在兴头上吧?毕竟这种不仅能给主角现实暴击,还能一点都不水地水这么多字的机会可不多。”
“你瞧,你这不是还是什么什么也没做到吗?”
“……呼。”我将头仰起,靠在沙发背上,直视着那暖色调的灯管,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你说的我也想过。”我顿了顿,回忆起这几天的数次长考,“或许你说的没错,也许我就是一个纯纯的小丑罢了,连攻击风车都算不上……”
“但是啊,我是上色人啊。”
“对,没错,以前我所做的一切,很可能真的只是那么几行字,很可能真的只是设定上的悲剧,甚至可能连那个作者电脑的0.1mb内存都占不到……”
“但那又怎样?大前天,这个故事发生的当晚,我又亲眼见证了一场悲剧,隔天,我又听当事人亲口诉说了在那之前的遭遇……”
“可就算是这样的孩子,也能再次找到方向,我要是再这么停滞不前,也太难看了吧……仅凭这些,就足够成为支撑我前进的动力了!哪怕只是为了那个家伙,我也愿意再次与这谬误的世界厮杀!”
胸中的心意,一点一点地从日常凝聚成型,化为与之前的他相对的某些东西。
“更何况这根本就不只是为了那个家伙!她说得对,根本就用不着找借口!我也是因为自己想当,才当上色人的!以前的积累没有用就从现在开始!”
“而且我记得我说过了吧——”
我将头扭向他。
“我会拯救你的,我会让你不用暴力,就能守护这个世界的!这也是我当上色人的初衷之一吧!”
“……”
爆发之后,沉默再度降临。
我静静地等着他开口。
“……你竟然还真的记得啊,”那张稚气的脸无奈地笑笑,其中似乎混杂着欣慰,“你还真的……成长了不少啊。”
“嘛,其实也只是死犟的另一种说法罢了。”
“嗯……你做的很好。真的很好……”他把头扭过去,深吸一口气,缓慢而坚定地站起身来,锤了锤腰。
我迟疑一下,最后还是跟着他一同站起。
“那我也来个但是吧……我啊,以前确实是个废物。即便想守护的就那么几个,但还是什么也做不到……”
“忘了问了,”思绪突然闪过,我想起自己忘了重要的事,“这几年你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突兀但切实的预感到了崩坏。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最强的心,是在撕裂,还是在重组?亦或两者兼有之?
“不会吧,要是连你都什么都没做到的话,又有谁能做到什么啊?你可是终结了那场战争的人啊?说到底,你应该没有任何反抗作者的理由吧?”
语速不由自主地越来越快。
“那些全都无关紧要。死去的一切放着不管什么事也没有。”
他转过身来,与我对视。
心在共振着颤抖。
“因为那些都死了啊……现在的我,是反抗的【最强】。看起来,你也似乎下定了决心了。”
“……”
“那就让我检验一下吧,上色人。让我看看,你的【谬误世界】是否拥有拯救这【谬误世界】的力量吧。”
“来啊,让我失望吧!”
他朝我冲来,笑容狂妄,似是嘲笑着这整个世界。我则是飞身后退,闪电般撞破玻璃逃出,向着夜空直坠而下。
他不留情地追上,展开亡命的追猎。
无边之夜中,自诩为黑的两只怪物,再次撕咬着尝试互相吞噬。
3.谬误世界与美术用品
——预想之中第二糟的状况发生了。第一则是他话都不说就直接攻过来。
思绪随着自由落体一同加速。
——美术用品(Art Material)。
异能界公认的,最强的、无敌的能力。
其本质为“虚数空间掌控”。已知的具体的作用有以下两种。
1.橡皮(eraser)。在现实空间中时,将自己与虚数空间相对位置的物质替换。也被叫做剪切、撕下等。
2.粘贴(paste)。在虚数空间中时,将自己与现实空间相对位置的物质替换。也被叫做覆盖、涂改等。
听上去没什么对吧?终归结底不过是左手换右手罢了……要是真是这样就好了。
所谓“虚数”,简单来说就是“物理上不存在,但数学上可以的数”。简单的例子就是“平方等于-2的数”。而“虚数空间”就是“存在但现实中无论如何也到不了的空间”。
但他能做到。
根据他的能力来推断,那里大概也有着“空间”的概念。而且和这边的空间似乎在坐标上相对应。
其次,他可以在虚数空间内自由的移动。因为没有活人从那边回来,所以我也不晓得具体是什么原理……但已知的是,他在虚数空间的移动,是能准确对应这边的坐标而且无死角的。表现在这边就是速度极快的位移。
如果光这些还不够的话,那么下面的这一条,可以说是断绝了他任何输的可能——
他的能力没有“反应时间”和“使用时间”……这在异能界是绝无仅有的特例。而且光是这样还不准确。与其说是没有这两个时间,不如用个玄幻点的词——“被虚空庇佑”。
举个例子吧。我记得有个在异能界流传很广的事例。当时有人在他的饭里下了毒。他在绝对不知情的情况下在众人面前正要将其吃下。可这时,他的能力突然发动,将他传送到了虚数空间。回来后他感到不对劲,一查才发现饭里下了毒。
类似的事还有很多……虽然不晓得具体机制,但他的能力似乎不只是由他来操控。而且每次都将事情朝着往向他有利的方向发展。
而且,他似乎虽然人在虚数空间,但能照常接收到这边的所有信息。像光和声音之类的。
至于呼吸,也称不上是弱点。毕竟异能者一次憋气可以长达半小时。
虽然说了这么多,但他的攻击模式其实极其单一。
——发现猎物后,将自己传送到虚数空间。在虚数空间移动到相对于对方的坐标后,再度发动能力。
其结果,就是他突然出现在对方身体里,将自己与对方的身体相重叠的部分传送到虚数空间。以这种方法死去的人,不可能也没有留下过全尸。
——只有真实和虚伪,毫无渐变的黑。
如同只有正反两面的硬币。
只是纯黑。只是抹除。没有任何与之对立的,增加某种事物的可能。
(该死……那个作者真的有好好考虑战力平衡吗……这让我怎么打啊……)
压倒性的绝望。
以至于看不到任何反抗的希望。
(我的能力只有直接接触才能发动……而别说碰到了,我现在连他的影儿都看不到。他擅长的是完美闪避所有攻击并一击必杀。而且就算他在现实空间,我接触他的前一瞬间,他也会被动地发动能力。)
能力上的绝对压制。
绝望与反抗的死循环牢不可破。
但——
我望着空荡荡的夜幕和无言迫近的死亡,不由得笑的猖狂。
(来啊来啊……用谬误世界砸碎这毫无谬误的死循环吧!)
我已经落到了五楼左右。而他的身影我自出窗户起就没看到。
我先用能力隐藏起身形,之后使自己相对于大楼的相对位置不变来消除下落的惯性作用。接着谬误掉引力,脚下召唤出一张其他人感受不到的相对于大楼位置不变的纸,在上面用力一踏。
我高高冲起,他则突然出现在我的脚下。纸张消失。
一个小小的测试。
……果然。因为我用能力隐藏了自己的所有信息,所以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感知到我的位置。但如果是我使用能力,他则能感知到能量的变化而发动能力……而且似乎有一定的延迟。很好。这样的话就能有很多操作空间。
“怎么样?让你失望了吗?最强?”我解除了所有能力,只把双脚粘在了墙壁上,俯视着最强。
“怎么可能呢。”他在空中调整着身姿,“小易戕的味道,我还没尝到呢。”
他的身影再度消失。
“真变态啊。”我再度给自己加上以前的那些状态,往上冲去的同时微微偏离了原来的轨道。右手向前伸出。
我同时在不同方位解除了好几包餐巾纸的“与我的相对位置不改变”状态,并将右手收回。
他瞬间出现将餐巾纸吞噬。
我隐藏东西的本质是将其与物体重叠。也就是说,他从虚数空间回来时,肯定会带走我带在身边的一些东西。还好来之前我做了准备,不然这一战要吃大亏。
而我的另一个准备是——
我将左手搭上右手正前方悬浮着的的步枪的扳机。
我提前将一把步枪用能力隐藏在了右手手指前。这样我只用使用一次能力,就勉强能正常地射击。
刚刚我可不止是召唤出了餐巾纸。
他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则放下手,向着高处攀升。
他再次消失。我则来到了楼顶。
我举起枪,瞄准面前的夜幕射击。
子弹无声无形地飞出。
“嘭——”
子弹飞出去七八米左右,我用提前灌入其中的能量引爆了子弹。
子弹爆炸的同时,接着爆炸的掩护,我在爆炸处召唤出提前准备好的东西。
——一块5m×5m×5m体积的巨大烙铁,通体放着惊人的热量。
我感知到他出现在了烙铁之中。
……成功了吗?
他出现在烙铁之外,几乎是紧挨着烙铁的距离。看来是来不及传送得更远。但一眼望去,除了皮肤有点红外似乎并无大碍。
“所以呢?不惜做到这种地步的目的呢?”他面无表情。
“不是说过了嘛。”我同样显出身形。
“用这种粗糙又卑劣的战术?只是搞脏自己的手而已吧?”
“不会哦……”我面色照样平静,“如果你这么觉得的话那就这样吧。抱歉了,这就是我的【正确】。粗糙也无所谓,卑劣也无所谓……”
我深吸一口气。
“我会守护所有【人类】和【异能者】的生命!为此,我就算再脏也愿意!黑不黑白不白什么的都给老子滚蛋!烦死了!”
“但你这不还是什么都没做到吗?”
“大概吧……”
“……”
“哼,”我再次笑的张狂,“大概,你已经死了吧!”
“大概……吧。”
“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我的能力只能对固体生效……”我越笑越大,越笑越悲伤,“这是缺点没错,但只要善加利用,就会是优点。既然液体不生效,那么当固体在我使用了能力后又融化为液体,又会怎样呢……”
我用力、用力、用力地将头仰起。
不是望向夜空。
“答案是,原本的那些状态,都会在一瞬间消除……也就是说,只要我提前将固体用能力收起,再将其融化为液体,那么它就会自然地摆脱我给它的所有状态。只要用这种手法,将固态的氯化氰在烙铁周围围了一圈再用能量加热,就是完美地攻击。现在你的胃袋里的lv化qing,应该已经毒死上百个异能者了。而且因为没有使用能力,也不用担心被你察觉到。”
我还在笑,猖狂的笑。
那是嘲笑吗?如果是的话,又在嘲笑谁呢?
我不知道。
眼泪无声地划下。
“该死……这也太轻易了吧。”
夜空,依旧美丽。
“喂……你在自我感动什么?”他的声音再次响起,“一个人自言自语那么一大堆,不尬吗?”
“?!”我猛的回过头。
“你不会以为我没注意到吧……我可是‘最强’啊喂?给我稍微看得起异能者一点好吗?而且你也知道的吧?我的能力有第六感一样的被动保护机制。这种程度的花招我还是能避开的……刚刚我还强行压制住冲动听你把话说完,没想到就说了这种废话。大反派死了你都不来两句‘反正你都要死了,我就告诉你吧’是吧?”
“这是……你,怎么会……什么时候能做到这一步的?!”
感知中,氯化qing液体已经不存在了。
“嘛……几年前吧。”
只有一种可能。
“只有身体的一部分使用能力?”
“嗯。”
只有身体的一部分使用能力……借由这种方式,只把有毒素的部分传送过去。
“说起来也不用很惊讶吧?你不是也能做到以前做不到的事了吗?不用任何外物加热物体,这在异能界能做到的人,绝对不超过两位数吧?”
“……”
“哈,”我抹了抹眼泪,“还以为你死了呢……”
“爱哭的家伙,可没办法打倒最强哦?”
毫无疑问地,他是能超越这【谬误世界】的人。
于是,他不再擦那止不住地眼泪,而是用能量将其蒸发。
迎着那立于世界的巅峰更上方的反抗者,他再度展露出战意的笑——
“说那多干嘛。来啊来啊!让我看看【上色人】和最强的距离吧!”
以上色人的姿态,再次与这世界厮杀。
4.上色人与美术用品
我向旁边冲去,作战计划电光火石地从脑中闪过。
(毒这条路走不通吗……看来窒息也不行……得换个思考方向。不能以这种有延时性的方式进行攻击了。该死,要是有激光枪一类的东西就好了。)
我隐藏住自己的身形,堪堪躲过他朝着我位置的攻击。
——主角之力站在我这边。
(能不能用主角之力做点什么呢……碰运气之类的事?用概率来做些什么?)
我突然刹住脚步,衣服则由于惯性向后扬起。
他在我身后凭空显现,衣摆被传送到了虚数空间。
(这样下去不行……得换个思路。必须得想办法限制住他的能力。哪怕只有一点也好。不牢固也没关系。现在的他,根本找不到弱点。)
我谬误掉引力的影响,朝空中用力一跃。他出现在我的脚下。
“呜!”脚掌的底部失去了触感,剧痛瞬间冲遍全身,一阵阵翻涌。
(必须要快点!这样下去,我真的会死!)
焦急中,大体的思路渐渐成型。
我举起手,朝着天空进行射击。目的是让他晓得我的大概位置。
子弹爆破 处,他照例出现。
我已经决定好了那应往的道路。
(……来啊,让我来检验一下你作为最强的觉悟吧。)
我再次在空气中召唤出纸,借力冲向地面。
他于脚下几层楼的位置显出身形,没有依照情报接着追击,而是扒着窗沿。停了下来。
“喂,你在听吧?”
“……在呢。”我在他上方几层楼的高度同样解除了能力。
“我说啊,要不别打了。”他抬起头来,黑眸迎着细雨,静静地透出强烈的意志,“你会死的。”
“这么自信?”
“你赢不了我的。”他甩了甩头,“你跟我说你是黑是白都无所谓,我很欣赏。但我可不一样。我啊,可是个坏蛋哦?黑的不能再黑的那种。我自己什么德行,我自己清楚的很……但你不一样。”
“……其实吧,要是按这种分法,我也是黑的那一边也说不定。”
“不,你不是。就算是,也只是黑边之白罢了。你可是白易戕啊。”
“……”
“明白了吗?你的纯度不够。举个例子。刚刚的氯化qing,你明明可以直接灌到我脑子里吧?那样的话,就算我第一时间用能力,现在大概也已经失去战斗能力了吧?”
“但你没有……明明是只要一点就能致命的物质,却还是优柔寡断地放到胃袋里……自己不觉得矛盾吗?要是真不想杀人就别用啊。”
“但我不一样。我啊,是真的想和你决一死战的。死人的那种……给我放尊重点啊,混蛋!”
他低下头。
黑夜边缘与冷雨正中,视线猛然交错。
“……你真是这么想的?”
“真的。你要是没有做好死的觉悟,就老老实实地坐下来谈。”
“……你在瞧不起我啊?”我淡淡一笑,“有问题的是你吧?你要是真下定了决心,干嘛还要说这些话?”
“我会证明的……来吧。”
声音落下,我再度隐藏起身形,跃上天台,连接起被打断的思路。
他在我刚刚的位置出现。随后又用能力位移到紧挨着的地方。他不断地重复着这一过程,渐渐地朝着我逼近。
……地毯式地搜查吗。
我在楼边借力,冲向旁边那栋楼的天台的同时,举起手,朝着预判中他的位置射击。
子弹穿透淡淡的雨幕,精准地……被他用能力闪开。
他似乎通过子弹的方向注意到了我的位置,沿着子弹的弹道开始一遍遍地用能力逼近。这会他似乎显露了真本事,一下子就到了身前。看来刚才的速度远不是他的极限。甚至有可能就是专门做给我看的。
我轻飘飘地先他一步落到天台上,再度朝着下一个目标天台跃起。他则是借着靠着我再次射出的子弹确定位置后追上。这回的范围,似乎缩小了不少。一开始就从我身前不远处开始排查。
但每一次都只是有惊无险。死亡被我堪堪躲过。主角之力真的是很方便的东西。
亡命的追猎持续了有几分钟,我们来到了隔壁的小区。其中惊险,真的难以形容。已不只是“与死神擦擦肩而过”的程度,简直就是和死神舌吻。他的身影就是毫无疑问的死神的镰刀,而好几次他就几乎是贴着我的面使用的能力。
我算准位置,准确地落在一栋楼的屋顶上的某处。
“喂……你来这是……”
他显露出身形,对着天台喊话。
我没理他,只是让自己能与物体重叠,以此来降落到自己想要的楼层。
我在七楼的一户停下,落在了主卧正中央。
“既然是你说要我拿出决心的,就不要怪我了……”
我没有犹豫,对着那躺在床上的人发动了能力。
“喂!”他出现在了旁边。
——看到了可以说是意料之中的情形。
我转过身来。
“你——”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太卑鄙了是吧?”
床上的人,是那个能力是“流量管制”的小伙子。
而他,现在正在我的身体里……这么说可能容易招人误解,但光是从外表上看就是如此。
我让他的身体能与我的身体重叠,然后再让他与我的相对位置不改变。
“……用身上的能量追踪过来的?”
“嗯。大概是就是这样。”
“人质?”
“嗯。说道限制无法战胜对手的最好办法,果然就是人质吧?虽然各种电视剧都用烂了,但反过来想,这也正说明它的有效吧?”
“……”
“来啊。你不是反抗的【最强】吗?攻击给我看啊?”
夜幕透过窗户,一点点地浸染着我们之间的空气。
“快点啊?现在不动手可就没机会了哦?现在只是死一个,但接下来我会挟持更多人质的哦?”
我用欠揍的反派语气,不断地试探着他的底线。
“你的决意,只有这种程度吗?”
“……我说过了吧。”
“我啊,以前确实是个废物,即便想守护的就那么几个,但还是什么也做不到……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我啊,是反抗的【最强】。但这反抗,可不只是反抗作者哦?”
“……”
并不明亮的灯光打在他脸上,没有投出阴影。
“这也算是对自己的约束吧……你还记得我们以前一起看过的漫画吗?”
“‘若是只懂得追求[结果]的话,人就会开始想法设法抄近路……但在抄近路时,人又很可能会看不见真实……干劲也会连带着消失。’”
“……刚刚还一脸杀气的说要拿出觉悟,现在又跟我给这大义凛然地扯什么约束自己?”
“不不不,”他张开双臂,露出笑容,“刚刚说的是附加条件,现在说的是基本原则。反抗身上背负的,过于沉重的过去,大概也算在反抗之列吧?”
“所以啊……你赢了。我现在不会对你用能力了。”
他放下手,后退两步,让出了距离。
“而且,我也已经确认了你的决心了……很好。”
“……真是……”我叹了一口气,“你这样不就显得,我不过是一直被你牵着走吗……”
“嗯。真的啊,差的太远太远了……你这样的上色人,会将故事引到何处呢……我真的很好奇……”
“所以作为战利品,我就透露给你一个情报吧。”
战利品……吗。我心里淡淡的苦涩说不出来。
我这也能算赢了吗……感觉一直都在他的掌控之内啊。既没有确切的胜利,也没能让自己的良心安定……我在做什么啊……
脚底的伤口,强烈地发散着疼痛。
——这样的战斗,究竟要到何时呢……
“9月14日,周三。”他顿了顿,“我的人会在下午6点在Q路和W路交口那边做一些事……之后要怎么做,就随你了。把人放了吧。”
思绪回归现实。我轻叹了一口气。
(可恶,这个我看那个本子已经知道了啊……)
“再说些别的吧?”
“……别小看异能者啊,上色人。”他淡淡一笑,“也别小看【最强】,这就是我的忠告。”
“忠告就是吹自己有多牛逼?”
“抱歉,其他的我无可奉告。这次,你让我看到了你作为【上色人】的实力……当真是下定了决心啊。那下一次,你又会让我看到什么呢?我真的很期待。”
“……”
我做好了使用能力的准备。
“打之前我就想问来着,”我突然想起了未完成的事,“你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啥,”他轻描淡写地带过,“硬要说的话,就是【你没尽到职责】的事吧。好了,快走吧。”
“……”
我没多做停留,使用能力,隐藏自己的身形,放人的同时消掉引力,向上冲出。
我穿出天台。
头顶,是淡淡的紫色云霞。目力之极的天边,已透出夺目的金。那份刺目,让我这适应了黑暗的眼不由得眯起。
初秋的风,掠过这谬误的世界,掠过这不住上升的上色人。
“捏妈妈的,那个傻\*作者,应该无论如何也看不到这片风景吧。”
我浮于云上,俯瞰着这呆惯了的世界。这随处可见,触手可及的世界。
——这更迭动荡、趋于崩溃的世界。
我叹了口气,慢慢坠落到地上。
——上色人的工作,还远远没有结束啊。
“起床了,起床了。”我敲响她的门。
“今天周几啊?……不想上学。”
“周四。快点了,我要走了。”
“……哦。来了来了。”
“……师父?”
“嗯?”
“想啥呢?愣着不吃?”
“没啥。”
“呵,”她露出戏谑的笑,“不会在想我的事吧?”
“……硬要说的话也算的上吧。在考虑之后的事。”
我端起碗,一口一口地啜着粥。
“所以在想什么啊?既然是在想我的事,就更应该告诉我了吧?”
“……是不能和你说的事。”
“……师父好 色哦……”
“?!”我抬起头,表情复杂,“哪有啊?!你又懂了些什么啊!”
“明明就是嘛。”她端起碗,眼神微妙,“在想我的事,还不能告诉我,还能是什么啊?”
“是正儿八经的事。我正想着要不要给你买两本资料回来做。还要让你把英语词典背下来。”
“?!”
一段闹哄哄的日常过后。
“那我走了嗷。”
他确认了下钥匙,换上鞋准备出门。
“……我说啊,”她缩在沙发上,抱着枕头,“有什么事,其实可以找我商量下的哦?虽然帮不上什么忙,虽然可能只会出馊主意和感叹,但你要是能和我说的话,我……”
声音越来越小。
“……会很高兴的哦……”
“谢了,但用不着,”我接着换鞋,“所谓大人啊,就是一群不管再怎么逞强也要硬着头皮上的笨蛋哦?”
“如果你硬要这么说的话,”她淡淡一笑,“我支持你,加油。”
“嗯。”
少年迈过门槛,听着门在身后重重拍上,一步步下了台阶。
他停在了楼梯的拐角处,将头从那小小的窗户探出。
外面,是睡了一夜的小城慢慢苏醒,是或精神或疲惫的人们,再次奔赴生活的苦战。
——是谬误的世界,走着正确的人。
少年叹了口气,再度露出笑容。
(——我会改变这个世界的,混蛋作者你给我等着吧!)
他转过身去,随着人潮一同投入这谬误的世界。
(一定会的!)
“……妈的,要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