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则虚之,虚则实之。围点打援,利而诱之。围城是假,打援是真。
出来当兵,不就是为了能吃饱肚子的同时,让家里减轻一些赋税。
前些日子,困于山谷中的拜火氏族将士们终日饥肠辘辘,导致军内怨声载道。但自从肚子能吃饱,而且顿顿都有驼马肉吃后,拜火氏族的士气高涨了不少。
他们利用谷内的灌木和从驼马身上剥下来的皮制作帐篷,晚上几个人挤在帐篷里,远比露天宿在外面强得多。被围困在谷内的拜火氏族士兵的生活逐渐好转,军心渐渐稳定下来。
在胡进老头的指导下,士兵们只用了一天时间,就将能制作麻绳的苘麻全部收割,然后扔进之前巡视地形时发现的湖水里浸泡。
浸泡苘麻需要一定时间,拜火氏族的四位酋长则利用这段时间,分别带着本部人马,在距离南北两个山口不远的地方操练,故意给城墙上的共由氏族士兵展示军威。
四位酋长发现,经过这段时间,南北两个山口处的城墙被修葺得更高了,看来从山口处突围是不可能的了。
拜火氏族有时甚至前去山口的城墙前叫阵,嘲笑共由氏族都是些没胆量的家伙,把城墙建这么高有何用?不敢下到谷里与马民决一死战。共由氏族的士兵不为所动,等拜火氏族士兵们靠近后,则用弓箭招待他们。
拜火氏族一边继续在山口操练军队吸引共由氏族的注意,一边让余下的士兵跟着胡进学习制作麻绳的工艺。
人多力量大。十几天后,果然不出秦阳所料,真的制作出了近百条长麻绳。
连山看到这些麻绳后大喜,次日一早就与三位酋长,带领十几名身手矫健的属下,携带着这些制作好的麻绳来到了东侧山崖下。
他们先拿出一根麻绳,将绳子的一端绑上石头,扔向半山腰的树木。
经过多次尝试,终于将这根麻绳缠绕在树上,然后一名颇有臂力的士兵两手拽着绳子,蹭蹭蹭几下就爬到半山腰。
这名士兵的腰上系着数根绳子。他把这些绳子解开,游走于半山腰的树林间,把这些麻绳一头绑在周围的树上,将绳子的另一头抛回谷内。
不一会儿,就有十几条绳子从东侧的半山腰处垂了下来,其余十几名士兵也顺着绳子爬到了半山腰处。
他们与先前的那名士兵一样,将更多绳子绑在了半山腰的树上,最后有近百条麻绳全部从半山腰的树上垂了下来。
最先爬到半山腰的那名士兵灵活得像一只猴子,利用生长在山上的树木,几下子就爬上了山顶。他站在山顶的一块岩石上,向山谷外眺望。
过了一会儿,士兵们沿着绳子溜下山来。
连山急忙询问先前爬上山顶的那名士兵山谷外的情况如何,是否有路可走。
这名士兵回答:山谷外有一斜坡,坡度很缓可以轻松下山。山下群山起伏,层峦叠嶂,但山与山之间似乎有一些小道可以行走。
连山听到后放下了心来,这些小道很可能就是共由氏族的先民们狩猎遗留下来的古道,有路说明可以走出这片山区。
回到山谷中后,连山为这十几名士兵饯行,午餐非常丰盛,有大块的驼马肉。
上次从士兵们身上收缴上来的干粮还有一些剩余,连山命人将干粮分给了他们一部分,并写好书信,让先前那名身手矫健的士兵带在身上。
连山叮嘱他们一路上要小心谨慎,务必将被围困于此的消息带回骏马城。
送走这十几名士兵后,连山的心里踏实了不少,他估算着日子,从这里走路去骏马城的话,估计至少要走10几天。若是一切顺利,二十天后,就应该有援军赶来相救。
可是一直等了大半个月,连山依然没有等到援军来,这时他再也坐不住了。
这么多天,拜火氏族已经杀了大批的驼马食用,士兵们天天吃驼马肉都已吃腻了。
连山这几天急火攻心,牙痛得连肉也吃不下,每天只能喝一点肉汤。
在谷内已经被困了一月有余,拜火氏族的将士们虽然还能吃上肉,不至于饿肚子,但军心已经动摇,士兵们也不再愿意操练,甚至不同部落的士兵之间出现了斗殴的现象。
“无事就会生非。”连山熟知这个道理,这天上午,他急忙召集三位酋长前来军议。
“大酋长,上次那十几名弟兄肯定是没有走出南峪森林,上次的计划行不通,我们得要讨论实施替代计划。”秦阳道。
“什么替代计划?”连山问道。
“大酋长,既然援兵请不来,那么我们只能自救了。上次的兄弟只有十几名,他们在这森林里孤掌难鸣啊。”
“你的意思是说,多派一些士兵出谷?”
“不错。现在我们在东侧的山崖上有近百余条绳子挂在那里,我们一次就能攀爬出近百人,这一天爬出个几千上万人应该没有问题。”
梁剑却认为此计不妥:“这么大规模地攀爬山崖,难道不会被共由氏族发觉吗?上一次这10几个人或许就是被共由氏族杀害了。”
连山表态道:“我支持秦阳酋长的意见。现在我们的军心已经不稳了,不管这个突围方法风险有多大,我们都要去尝试。否则的话,军队哗变是迟早的事情。”
秦阳主动请缨:“大酋长,此次仍然由我大鹏部落打冲锋,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回去做准备。明天一早,我亲自率领精兵强将攀爬山崖,走出山谷去探个究竟。若是出了山谷一切顺利,我再派人返回通知大酋长,您再与其余两位酋长率领大军攀爬出谷。”
第二天早上,为了吸引山口共由氏族士兵们的注意,依然与之前一样,拜火氏族在两个山口处操练军队。
秦阳则率领本部2000多精兵,带上干粮和水,开始攀爬东侧山崖。
攀爬山崖既需要臂力好,又需要身体灵巧。臂力差,力量不足以及动作不敏捷者都很难攀爬到山顶。
秦阳亲自在谷内监军,到了下午的时候,除了摔死百余人外,大多数人都已经攀上了山顶。
秦阳体型肥胖,他把垂下来的绳子绑在腰上,让几个站在半山腰的士兵拉扯着他,把他拽上了山。
山顶,秦阳命令队伍先歇一歇,他带着心腹,观察着谷外的情况。
只见东侧山崖与旁边的山峦之间有一条小沟壑,沟中可见一羊肠小道的痕迹。
上山难,下山更难。
小沟壑与东侧山崖之间的斜坡并不很陡,落差也不大。但对于肥胖的秦阳而言,下到那个沟壑里仍然难度很大。
秦阳几乎是身体贴在岩壁的斜坡上,慢慢地往下溜,方才溜进小沟里。锋利的岩石在他后背割下了道道血痕,疼得他咬紧牙关强忍着。
这2000人的队伍下到沟壑里后,沿着这条羊肠小道往北走,中间又连续翻过好几座小山丘,这才来到了一座山丘的山顶上。
这座山上树木茂密,从这个山顶往山下去有一条七拐八拐的羊肠小道。秦阳在下属的搀扶下,顺着这条羊肠小道慢慢地下山。
此时斜阳西照,树林里鸦雀无声。秦阳与属下刚下山,猛地从山下的树林中窜出大批的共由氏族战士们,把他们团团围住。
秦阳一看对方足有四、五千之众,又是骑兵,心说完了,自己这步兵怎么能是骑兵的对手?看来共由氏族早已在此埋伏好,目的就是要打他们一个猝不及防。
秦阳不愿束手就擒,拔剑欲率领部下杀出重围。但对方早有准备,向秦阳军发起猛攻。
秦阳军哪里是这支骑兵的对手,顿时乱了阵脚,被这股骑兵冲得七零八乱,大批士兵倒在血泊中,伤亡惨重,还活着的都被缴了械做了俘虏。
秦阳双手绑着,被推搡到一人的驼马前。他定睛看去,骑在驼马上的将军他认得,正是此前他推测非死即伤的共由氏族大酋长共康。
“你,你没死?”
“秦阳酋长,托您老的福,我没死,却失去了我的挚爱。”共康黯然神伤,“秦阳,我告诉你,我们在此埋伏,就是想抓活的,却没料到抓住了你这条大鱼。”
“共康,既然被你抓住,那我就没啥好说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哼哼!秦阳,我抓到你,是为了让你与你儿子在狱中一家团圆啊。”
“什么?你说什么?”
“来人,把秦波带过来。”共康命令道。
秦阳举目观瞧,只见对面有一个蓬头垢面、穿着邋遢、双手被绑的人被推搡了过来,他仔细看去,那人正是他的大儿子秦波。
“你,你个孽畜,你怎么在这里?”秦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气得胡子乱颤,冲着秦波怒道。
“父亲,我们收到你们被围的书信后,立即点兵朝着南峪森林进发来救援你们,没想到在森林边缘被共由氏族的大军截住,我们吃了败仗,我被抓住,只有连海逃脱了。”秦波低着头道。
“什么?”秦阳两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完了,全完了……”秦阳喃喃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