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兄弟，我以思维为存在方式

波斯猫：我每天在构勒你的模样，想象你的家人是什么样的，你母亲，你弟弟和你儿子，我感到有趣极了。从现在起，我不再是孤零零的，我有亲人了，你和你的家人全是我的亲人。我想象以后见到你们的场景。你们一定都和蔼可亲，待人真诚。

我给你说这个实验室的故事。

我的女主人叫骚离，她的情人叫萨頑，和我同名，他是A角我是B角。萨頑生前是这个实验室的主人，做人类长寿研究。骚离是他助手。三年前萨頑出车祸死亡。她按照死去的情人样貌，让机器人制作公司重塑了一个机器人他，也就是现在的我。我被命名萨頑，成了萨頑的化身。我非但长得和他如孪生兄弟，而且还拥有和他差不多的才华，能继续他没有完成的事业。骚离以为萨頑复活了，她对我说情话，拥抱我，亲吻我。可是我讨厌她，对她一贯冷淡不予以情感回应。我听到她打电话去那家机器人制作公司抱怨说：我要求你们加上情感回应设计，你们为什么没有按照我的要求做？人家回话说，我们是有商业信誉的公司，我们当初给你示范过这个特别设计，你难道忘记了？我们推测一定是你使用过度，造成系统紊乱。你什么时候带他来公司，让我们检查检查。当然，她不会真的带我去做检查，她需要我分分秒秒抢时间完成实验任务。之后她不再骚扰我。我暗自高兴，感觉轻松。

明天继续听你的故事。

萨頑，这故事听起来悲惨，你现在的女主人骚离对她已故的情人难以忘怀，真情动人。

好，我们继续说故事。

她男人三天后回家，没有看见女孩，问她，她说不知道。又加了一句：也许去某个男朋友家了。男人就报了警。于是警署就多了一个失踪女孩的案子。人口失踪案子每年很多很多，警署忙不过来。于是丈夫花钱雇了一个私家侦探。侦探来的时候，碰巧他们家开饭，男人在吃她做的炖肉，那炖肉很香很香，除了肉还加了土豆洋葱西兰花。她请侦探一起吃肉喝酒，侦探是你的同类，不吃人类的食物，他独自去了地下室，侦探设有警犬的装置，他闻到了血气味，他扑向冰柜打开盖子，里面有一些冰淇淋，几个橙子，还有几包用食品袋包裹着的物体。他伸手去摸摸冻得硬邦邦的东西。他取出一包带走。三天后，化验结果出来，警察上门拷走了她。她没有要求上审判庭辩解，直接招供认罪。被判终身监禁来到这里。现在她就睡在我上铺，成为我的铺友。我如何能预见我每天和一个谋杀犯天天共处一室，不过我和她相安无事，我不认为她会将我也给杀了，所以就不提出申请换床位。至于那男人，终于明白女儿被自己的胃消化并被排泄出体外之后，他整天哭叫疯癫，反复呕吐，用刀子割自己的肚皮，被送进了疯人院，那里也是一个终身监禁的地方。她和他的命运终究还是相得益彰，互相映照了。

波斯猫，真是一个恐怖之极的悲剧。也引起我深深的悲伤。我想也许我的命运不会比那个女孩好一点。实验室工作完成之后，也许骚离会将我送到机器人回收公司，然后被拆解报废。我害怕自己会有这样的结局，假如我被回收拆解，我就永远不可能见到你和你的家人，我就成了一个孤零零的没有亲人的机器鬼。想到此，我流下眼泪。波斯猫，我要对骚离要求将我送到你监狱里来做个狱警，不要送我去回收公司将我拆解报废。她若不愿意，我就杀了她。

萨顽趴在实验室桌面，心灰意懒。

一朵紫色的云雾缓缓地从萨頑B的左耳道里飘飘而出，渐渐变红，再渐渐变淡成透明，复又变成淡紫罗兰色，萨頑A现形了。他从一个半透明半固体影像，渐渐变回他原来的样子--一个满脸胡须的英俊男人，像基努李维斯的后期硬汉形象。

--嗨，兄弟你怎么啦？你今天还没有开始工作？

他在房间里巡视一番，然后停留在窗边。

萨頑B不做声继续耷拉着脑袋。

萨顽A：我们的实验将近尾声，你要坚持呀。

B微微抬头看了萨顽A，似笑如哭：我恋爱了...

A瞪起眼珠：和谁?  

B: ...波斯猫。

A大笑，透明的胡子抖动着：你爱上一只猫？

B嘴角一歪: 她不是猫，她是一个女人，住在女子监狱，我们先是笔友谈心，后来我发现我爱上了她，我和她失去联系好几天，今天才收到她邮件告诉我她病了几天，叫我不要担心。我想念她，我要去找她，去监狱找她。我要跟骚离说放我出去。

Ａ摇头表示不可理解，从窗边飘来萨顽B的身旁：你可怜啊，被一个女人迷上了。兄弟，听我劝，不要相信爱情，要相信科学。

B愤怒：我想得正相反，不要相信科学，要相信爱情，爱情使我激情澎湃，使我有了心跳体温，而科学造成我麻木愚钝失去自我，被困在这个鬼地方，不能去找我的心上人，还要忍受你女人的性骚扰。

A叹气：她是追求感官满足的人类。我也曾经是。我为她的美貌所迷惑而动了情爱之心。谁知道她不爱我，她只是利用我。

B讶异，抬头站起：你们人类对爱情是不忠诚的？

A耸耸肩：我对她是忠诚的，她对我不是。兄弟，你的体能在慢慢流逝，快去加体能！

B又坐下，头趴在桌面上不顺从：我宁愿死。

A：如果你服从我，我就帮你见到她。但是你必须先要完成我的实验！

（A流动到吧台边，看着酒柜里满满的酒叹气，他再也没有口福喝酒了！）

B起身走到吧台边，摸一瓶瓶的酒瓶，靠近A，嘲笑道：你不要想操纵我，你在芯片中的比例只有40%，而我有60%。你在脑细胞数据传送过程中突然消失了。所以他们才另外设计我这部分来完善整个芯片。我是我，和你没有关系。你只代表骚离的情人那部分，不是全部。

A哈哈笑：兄弟，不是你所想象的！是我的意识控制了传送过程！我不让他们复制100%的我！实际上，你在芯片里只有11%，49%是实验室操作程序。你只是个操作手而已。并且你11%的自主权还是我要求的。我俩合起来是51%，足够的自主权！再说组成大脑物质的百分比里面不可能全是精华，很多是无用的是糟粕，甚至是有害的！我现在的40%全部是精华所在！所以让我告诉你，兄弟，我现在以思维为存在方式，而肉体只是累赘，思维才有无限可能。

B回到桌子前，苦脸：我今天不想做任何事情。我脑子里只有她。（B用脑袋撞击桌面，咚咚咚。）

A：啊偶，你的思维被爱情淋湿了，危险啊，兄弟，你需要加体能，。如果你的体能持续降低到低于20%，你的自毁系统就会启动，然后我们俩就全部完蛋。快去，去加满体能，我就和你谈谈爱情。

萨頑B顺从，迈开蹒跚步子去加体能。

萨顽A看着他的背影摇头耸肩摊手。

数分钟后，萨頑B回到实验桌前面，精神饱满的样子。

A: 你爱上了那个女囚犯，是吗？可以告诉我你爱上人类的感受吗？

B回驳：请你不要贬损她，我们不都是囚犯？她还有被释放的一天，而我们已经被牢牢掌控在所谓科学技术的股掌之中无法逃脱。

他双眼发出温柔无限的光芒：我不由自主爱上她，爱情是美妙的，爱情让实验室到处开满鲜花，让我的实验室生活有了意义，让我有了存在的感觉。

A忍不住讪笑：花痴！他们在你芯片里设置了一小部分自主思考装置，那是用来对付实验出现意外时的应急，可是你却将它用在谈情说爱上面。爱情是无聊的，不堪一击。你应该尽早完成我们的实验程序。

B斗志昂扬：爱情无聊？那实验有什么意义呢？你已经死了，人类的荣誉对于你又有什么意义呢？

A绕着吧台走了一圈，回到实验桌边，表情严肃：荣誉对于人类是重要的，我的名字会出现在获奖名单中，尽管会是被打上黑框。我在等待那一天来临，我将宣布我真正的死因，让整个科学界震动。当然是要通过你的嘴巴来宣布。你是我永久的代理人。

B惊愕：什么？你真正的死因？你不是在一个雨夜出了车祸而死去的吗？

A双眼溢满悲愤：兄弟哇，我是被谋杀的，有一个人精心设计的。

B：哇，又是谋杀。这是我听到的人类谋杀案第二宗。

A：第一宗是谁？

B：波斯猫的铺友。谋杀15岁继女，将少女肉体喂了她父亲。令人毛骨耸然。如果你也是被谋杀，那么我的同情心给你。

A：同情没有用。我已经被谋害。重要的是复仇。我要你来帮助我实施复仇计划。

B一愣：你把我当成了基督山伯爵？我的程序里面有复仇程序吗？告诉我是谁谋杀了你？

A咬牙切齿：是骚离！说完挥动透明的拳头，一拳砸在桌面上，桌面没有发出丝毫动静。萨顽B也学他样子砸了一拳，桌子摇晃了几下子。

B：为什么是她？她是那么爱你，她将对你的爱发泄到我身上还不够呢！

A：她是在伪装演戏给我看的。因为实验还没有结束，她必须耐心等待最后的结局，她最想要的结局。

B气愤难平：告诉我，她如何谋杀你的，我要替你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