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钰婉仔细观察着这个轩儿,她隐隐感觉这个孩子有问题。那日她和蕊辛约定上山采药,只有他们二人知晓,凶手怎么会知晓她们要上山。唯一可能便是蕊辛将明日上山的消息告诉了轩儿,而这个轩儿跟凶手有着某种密切的联系。
她想到这里,感觉心里寒凉。她望着轩儿的眼神,总是透出一股阴冷的寒气,阴鸷中带着一股凶狠。
孩童的眼神通常是天真无邪的,为何这个轩儿会有这种冷漠的眼神?水井边的尼姑尸体为何没有打斗的痕迹?一切的一切,无数的疑问盘旋在她的脑海中,令她抓狂。她忽然又觉得一阵眩晕,再次看这轩儿的眼神,似乎更加阴森可怖了。
这时,蕊辛端了一杯安眠茶走过来,抚摸着她的背脊,劝说:“秦姑娘,你最近受累了。喝了茶,早早休息去吧。”
她点了点头,端起茶碗,仰着脖子,一饮而尽。她瘪了瘪嘴,露出一副苦苦的表情。
蕊辛诧异,说:“秦姑娘,这安眠茶我加了蜂蜜,是甜的。你怎么会是这副表情?”
她这才意识到这安眠茶有问题。普通的安眠茶是甜的,而她每日喝的这一杯,甜腻中又有种说不出的苦涩,这明显是加了其他东西。
她当面没有点破,只是淡淡地说:“蕊辛,我头疼,所以是这副难堪的表情,让你笑话了。”
蕊辛见她头疼烦闷,便让她在东厢房安睡了。昏昏沉沉中,她醒过来,摸了摸额头,刚才眩晕的感觉终于消失了。幸亏刚才她只是小小地抿了一口,不然可要睡到大天亮了。她心里纳闷,总觉得这个轩儿不太对劲。于是悄咪咪地起身,蹑手蹑脚地顺着廊道,走到轩儿的房门口。里面没有什么动静,这倒更使她疑惑起来。
于是她蘸了蘸口水,用食指在轻薄通透的窗户纸上戳了一个小洞。左眼紧闭,右眼如探照灯一般望进去。这一看不得了,只见轩儿扯下人皮面具,露出面目狰狞的样子。她吓得慌忙站直,将眼睛收回来,手掌捂着嘴巴不敢发出任何一点声音。
这下凶手找到了,这一夜她反而翻来覆去睡不着,不知道明日怎么让蕊辛交代。她要是知道轩儿在路途中已经失踪遇害,一定会发疯的。一想到这些,她鼻子一酸,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落。蕊辛实在太可怜,家里遭了变故,唯一的孩子也被奸人所害,实在是惨绝人寰。
次日清晨,她将蕊辛、静慧、轩儿一同召唤到前厅,她故意给三人倒了一杯安眠茶。深褐色的茶水里面,汤汁有些浓稠,好像芝麻糊一般。静慧端起茶杯,扬起脖子喝了一口。蕊辛也是二话不说,端起杯子。用袖子遮住,轻轻抿了一口。只有轩儿愣在原地,紧闭嘴巴,不肯喝一口。
蕊辛诧异,转过头,担心地询问:“轩儿,你怎么不喝?”
轩儿瘪了瘪嘴,撒谎说:“我早上喝了很多水,肚子饱胀得很呢。”
秦钰婉走到他身边,故意用肩膀蹭了一下他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我看是茶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吧。”
轩儿的脸一下子红了,宛如天边的云霞。
她开始分析起案情,分析得头头是道。“第一个小尼姑死的时候,水井边肯定不是案发现场。我检查了她的口鼻,指甲,并无水草泥沙,她肯定不是溺亡。我再查看了她脖颈部的伤口。若是勒伤,伤口是往上斜的。而她脖子上的伤口却是笔直竖入,仿佛是有人故意用琴弦从正面按压所致。凶手行凶,小尼姑肯定是被某种东西迷晕了,没有知觉,才被凶手钻了空子。而这种东西便是安眠茶里特有的迷药。”
众人一听,纷纷扼住喉咙,想要把安眠茶吐出来。
结果她冷不丁地说:“没事,这茶没有问题。”
轩儿捶胸顿足,后悔刚才自己没有喝那杯茶,便不会被她看穿。
她继续分析道:“第二个小尼姑,是被人骗到后山河边,被人用迷药迷晕。凶手仿制了一把紫金宝剑,用了蛮力将其钉入石墙内,实在是残忍。由此可见,凶手力大无穷,不是常人所能比的。”
她转过身子,双手背后。低垂着脑袋,陷入沉思。半晌,她叹了一口气,说:“凶手就在我们中间。”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觉得不可思议。
她突然转过身,将手指指向轩儿,怒斥,“凶手就是轩儿!”
静慧住持诧异,纳闷不已。“一个七岁孩童如何作案?他还这么小,秦姑娘,你是不是搞错了?”
凭着母亲的直觉,蕊辛开始叹气,哀叹道:“我老觉得轩儿不对劲,我早知道他不是我的儿子。我却依旧自欺欺人,实在是可恨可恶。”她狂扇耳光,被她一把制止住。
轩儿见自己已经暴露,仰天长啸,夸赞道:“秦姑娘果然是聪敏异常,你刚才分析得都对!在下实在是佩服!”
轩儿追问:“那你和乳娘是怎么遇害的?”秦钰婉略微思索,分析道:“我和蕊辛上山,你故意在树上放了一堆的绿蛇罢了。至于乳娘,必定是被你诱骗至山洞中,再用火白石加害。”
轩儿将人皮面具扯下,露出丑陋的脸。那是一张神似儿童的脸。圆圆的眼睛,塌鼻梁,咧开的嘴巴有些硕大。脸上有一道明显的刀疤。
他跳跃起来,将白色的粉末铺撒出去。现场顿时陷入混沌,被白粉淹没了。趁着众人不注意,跑出去,跳到屋顶上面。脚踩着乌黑坚实的瓦片,哈哈大笑起来,“我乃四大护法,江湖人称怪力童。秦姑娘,我们后会有期。”接着人影消失,残留阵阵怪笑,听得人毛骨悚然。
捡回一条命,静慧和蕊辛相拥在一起。泪水涟涟,互相安慰着彼此,一种劫后重逢的感觉。
命案真相大白,四大金刚杀人的传闻也随之消失。秦钰婉让蕊辛替她下山,找了荣大夫回来给孙泽兰治病。荣大夫医术高明,热心为孙泽兰敷药治疗。过了一个月,孙泽兰身上开始结痂,伤口慢慢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