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将大人。”雀信彦悄声道。
他眼睛低垂,遮掩着目光中的敬重,整个帝国都不曾看好这位风评极差的上将,别人唯恐不及,他却是心甘情愿地跟随在她的身边。
克莱曼铁应了一声,将资料放在桌上,在别人身上挺拔的军装,到了上将大人身上,莫名散发着一股别样的味道。
雀信彦说不出来那是什么。
看着上将大人朝他慢步走来,雀信彦心里不由得紧张起来,是昨晚发生的事让她感到不愉快了吗,还是对他没有及时跟在身边而不满?
克莱曼铁露出一抹微笑,却让人感到发冷,“帮我查件事。”
雀信彦默默低下了头,安静地听着。
上将大人从来不出错。
“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了。”
克莱曼铁交待完事情后,又拿起了之前的资料。
她这具身体里留下的,只有肌肉记忆。如果不是能清晰地回忆起百年后各种细节,对克莱曼铁之前的生活没有一点印象,她可能真的要怀疑自己到底是谁。
克莱曼铁看着自己的手,光洁柔白,却是她记忆中不曾有过的样子。
正在她思考问题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克莱曼铁,你有没有把我这个妈放在眼里!”
之前已经见过面的少妇冲了进来,面带怒色,食指一伸,保养细致的指甲险险擦在克莱曼铁脸上,带过一阵柔和的香味。
“平时我怎么教你的?让你多和浅浅打好关系,她想要什么就顺着,你看看现在倒好,她直接被关了禁闭,你让我怎么在家里过?”
刚说完,苏夫人便重重拍着面前的桌子,又挥起手来,现在直接要把指头戳到克莱曼铁胸口。
“你也不想想这个位置是怎么来的,要是帮不上忙就安分些,怎么连这你都不懂!”
苏夫人双眼通红地看着克莱曼铁,胸口剧烈起伏,一副气狠的模样。
雀信彦并不在房间内,门口值守的护卫各个目不斜视,似乎没有听到半句。
她这段时间忙着记下庞大的人际关系网,却忘了把身边的人换一换。
克莱曼铁思量着,苏夫人这话中有话,直指她上将的职位水分厚重,“安分守己”才符合某些人的意愿。
原来她的职位还有些讨好某人的目的。
苏浅浅在苏夫人心中的地位比想象中还高,她只是拒绝了一个要求,苏浅浅就被关了禁闭,苏夫人也找上门来警告她。
一时却让克莱曼铁分不清,到底谁更重要些。
或许,自己根本不是苏夫人的孩子?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苏夫人大声打断了克莱曼铁的思考,“技不如人就别自讨苦吃,你想出风头就干好自己的工作,何必要去操纵降临者?”
“浅浅帮你说话,借了她的身份你才能参加比赛,这事别以为我们不知道,现在你却不懂得知恩图报!”
听到这里,克莱曼铁恍然大悟,迅速搜索着“降临者 苏浅浅”。
看到上面显示的内容,她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怪不得在这么多代星耀冠军中,降临者如此突兀。
对于参赛选手来说,一架性能优越的机甲能够帮助他们在同等水平,甚至更高水平的对战中增加胜算,自然会在机甲上大下功夫,不可能像当年的克莱曼铁那样,驾驶着一架练习机参赛。
如果不是克莱曼铁本人技高一筹,下场恐怕也是糟糕,甚至成为长期被嘲笑的对象。
苏浅浅。
克莱曼铁看着搜索出来的内容。
加粗标红的标题写着,“降临者的驾驶者竟然是她?!”
发布者还发了一张脸部被打上马赛克的照片。
从发型和衣着来看,确实是苏浅浅那天在竞技场后台的装扮。
抓取了网页上所有的相关信息后,可以清晰地看出,标题雷同,内容同质,甚至连照片都是同一张。
任意一条消息的评论下,都有一条类似的消息。
“看着有点像苏家的大小姐。”
克莱曼铁轻笑一声,原来她成为苏浅浅的枪手了。
她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可惜能欣赏这个美景的人,只有正在气头上的苏夫人。
“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如果苏夫人这么气势汹汹地冲进来,只为了发泄怒气,未免太费周章了些。
“二皇子的邀请你受到了是吧,别想着又推脱掉,我和你父亲已经给安排好了男伴,今晚,你就带着人,滚去参加,要是你敢不去,我就要对你不客气了!”
苏夫人撂下一句狠话,将一张名片摔在克莱曼铁面前,接着用手抚了抚自己的头发,确保它们的形状完好,整体服帖,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瓶,对着自己喷了一下,满意闻着身上散发的柔和香味。
苏夫人脸色一变,眨眼间成了一位气质沉静的夫人,刚才盛气凌人的仿佛是别人一样。
她轻轻抬高了下巴,眼睛微闭,嘴唇的开启保持在一个很小的范围,柔和地说。
“上将大人的头发剪了,优点所剩无几。”
在看到苏夫人这番表演前,克莱曼铁还对她的“不客气”嗤之以鼻,现在。
她对这”不客气“充满了期待。
克莱曼铁拾起那张名片,径直扔进了纸篓,今晚无论什么会,都不去。
雀信彦轻轻敲了敲房门,快步走进来,带起了一阵小风。
他将一份文件放在克莱曼铁桌上,眼神固定在纸篓内。
雀信彦不敢看上将大人的眼睛,“上将大人,军部有一场临时会议,时间在今晚七点。”
“......”雀信彦,你还真是缺心眼啊。
东阳星,中央区,陈家。
陈知释脸上依旧是那副命不久矣的样子,他坐在椅子上,手里端着一杯红色的液体。
“邵表哥,我不是说了吗?我只是陪上将大人去而已,她穿的肯定是军装,我的不需要这么......艳丽。”陈知释无奈地转过头去,自从这位邵表哥知道他成为了上将大人的男伴,已经拉着他试了很多衣服。
“知释,你不懂,上将大人是一枝花,好些牛粪盯着呢!”邵在寅嘴上不停,手里举着一件明亮的蓝色西装外套,在陈知释肩膀上比着,尺寸不合适,便扔到身后,再从管家推来的衣柜里挑选,他身后的衣服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而这座小山还有不断增高的趋势。
陈知释苦笑一声,却也由着邵在寅帮他打扮,那句“上将大人是一枝花”,岂不是把他这个男伴也骂进去了吗?
“而且知释你虽然看上去是个弱鸡,但在上将大人面前,有多少男人不算弱呢?你不知道,我们内部都在打赌,上将大人会和一个什么样的男人结婚。”
邵在寅抽出一件粉色衬衫,光是看了一眼就往后面丢去。“我押的是孤独终老。”
“上将大人那种气势太强了,我在她面前可是一点想法都提不起来。”
邵在寅的话引起了陈知释的兴趣,“你见过上将大人?”
“算是见过吧,上将大人上次来我们团视察,团里的小子起哄,想和上将大人较量下,刚上去就被丢下来了。”想起那副画面,邵在寅不由打了个冷战。
“上将大人看上去并不强壮,何况你们团里的人都上过战场......”
“是啊,虽然听说上将大人实力强劲,但基本没人见过她动手,她本身也没有任何战场经验,可在上去时,真的一眨眼就把比她还壮的小子丢下来了,可能是放水了吧......要是在机甲上,她恐怕会输得很惨吧。”
邵在寅终于挑到了一件满意的衣服,他把衣服递给旁边的管家,继续选着配饰。
陈知释放下杯子,想起那天在星耀赛场看到的降临者,为这位邵表哥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