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再见（1）
利用午休时间，出去拿了信件之后，季以恩相当苦恼，他瞪着手上的通知单，一筹莫展。
「干嘛？一脸苦瓜样。」
张俞君探头过来，好奇季以恩整个午休都在看着手上的纸张，到底内容是什么，让他这么苦恼？
「前辈……我下个月就要被抓去关了！」
季以恩把通知单往旁边一搁，一脸无奈的喊。
张俞君更加好奇，迅速捞过了通知单，眼睛来回扫了几遍。
「哦！当兵就当兵，说什么被关！多难听！」
她刚刚还吓了好大一跳，以为这个不良少年之前在外面混的时候，是不是干了什么好事情，现在要被抓去监牢受刑了！
季以恩双手张开往桌面一趴，一颗头顶在桌上，呈现毫无动力的丧尸状。
「你不懂啦！当兵跟被抓去关有什么差别！没有自由呀……」
他烦躁的瞪着办公桌的前方隔板，还没存够妈妈的看护费用，也还没把妈妈接回家，怎么通知单跟催命符一样！
他才刚过十八岁几个月而已，怎么这么衰？
大家不是都说可以撑上一年……
「你有没有想过回去念书？」
张俞君想了一下，双手抱胸，正色对他说。
「……念书做什么？」
季以恩愣了几秒，他知道念书就可以暂时不用当兵，但是他的视线盯在其他地方，就是不看张俞君，逃避的很明显。
「不念书你能做什么？」
张俞君拉了一张椅子过来，大有要跟季以恩深谈的意思。
「我现在这样不就很好？」
季以恩迅速反驳。
「那是安叔带你回来。没有学历，没有公司会愿意用你。」
张俞君毫不留情。
「以后呢？你有一辈子当中介的觉悟，我可没有要守着这间店一辈子的想法。」她挑挑眉。
季以恩终于慌张的抬起头来。
「前辈你要去哪里？你也要走了吗？」
自从Lucky跟安叔走了之后，季以恩就患了严重的分离恐惧症。
「小孩子啊你！」
张俞君看着慌慌张张的季以恩，打了一下他的头。
「我是不知道能再陪你多久！因为我会待在这里，本来就是要陪安叔而已。」
张俞君的父母在她高中的时候，就因为车祸而双双去世，是当时一个人独自在这工作的安叔，把她这个好朋友的遗孤带回家，给她遮风避雨的地方，给她吃穿用度都很足够的生活。
「那时候的我，跟个小屁孩一样，愤世嫉俗，恨老天爷为什么要夺走我爸妈，书读得还可以，却看什么都不顺眼。但是安叔也不骂我，我要什么都给，他真的帮我当成自己的小孩。」
张俞君边说边感伤了起来，她虽然一开始跟安叔处得也不算太好，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早就把安叔当成自己的爸爸。
会待在这间小小的租屋中介店，也是因为安叔闲不下来，想拿退休金投资一点事业，而张俞君又有这方面的资历，就自然而然一肩扛下了。
「所以前辈你什么时候要走？」
季以恩还是只执着这个问题。
「三、五年之内都不会走好吗？」
张俞君翻翻白眼。
「但是你给我好好替自己打算！回去把书唸完！」
她放弃跟季以恩沟通，直接下达了指令。
「可是我还要存钱，把妈妈接回家。」
如果问季以恩想不想回去学校，其实他也没有很抗拒，只是一家子的经济压力都压在他身上，这是明摆着的事实，他无力改变，也是改变不了的现实。
「念夜校啊！白天照常来上班，我让你早点走，没事就看看书。」
张俞君理所当然的回他，又没说回去念书的话，店里就要叫他滚蛋！
其实季以恩真的是个别扭的孩子！
张俞君点开了网页，开始搜索附近几间高职的风评，总不能把这家伙扔回去学校，反而让他又变回不良少年吧？
要念哪间学校恐怕得好好选一选，最好选一间管理严格又注重品德教育的！
「你成绩好不好？」
张俞君查了半天，回头问了一句，却看到季以恩傻笑的脸，张俞君叹了一口气。
「成绩不好的话，那就这间吧！」
鼠标上头指着一间私立高职。
「挑一个你有兴趣的科系念吧！」
挤到荧幕前的季以恩只看了三秒。
「……私立？很贵的。」
他之前会被高中老师一骂就退学，除了自以为是的骨气以外，学费也是一大问题，那时候的他，满脑子只想着，如果白天不用去学校，就能多排一点班，多赚一点钱。
「店里帮你出！别忘了，谢白乙先生还欠我们五十万呢！拿来支付你的学费，绰绰有余。」
张俞君笑得灿烂，季以恩只觉得有点寒冷。
看来谢白乙先生，连一块钱都不可能欠了！
「那这个怎么办？」
季以恩一把抓起兵单，张俞君的提议真的让他有点心动，如果白天可以照常上班，晚上回去念书，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我查查看……」
张俞君劈哩啪啦在键盘上搜索。
「有了！你先拿去公所，告知他们要继续念书！今天下午就放你半天假吧，快去把这件事情办好！」
她快手快脚的推着季以恩出门，事情赶快解决才好，以免夜长梦多，这小孩优柔寡断又爱胡思乱想，难得这次能把他重新送回学校，得要加紧脚步，免得到时候又给他改变主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