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炎铮连夜又将地面填平,把小卷轴随手丢在了角落的一堆书籍之中,大卷轴抽去中间木轴折起来贴身放好。待忙完已是子时,傅炎铮躺在书桌上,不多久倦意袭来,沉沉睡去。
一连数日,傅炎铮每日里行功练剑,只是那公孙绝杀剑不敢轻易再试,只将玄机剑法反复得练习。籍此消磨漫长而无所事事的时间,克制着对柯如月的思念之情。
宫中东海湖的冰面渐渐得融化,被融雪滋润的泥土里可看见一点点的新绿。傅炎铮想起自己离开师父的时候也是河冻初解,草木复苏的时节。转眼已经过去一年,以师父之能和他对自己的了解若寻自己当用不了一年的时间,也许从自己离开那天起,师父从来就没有寻过自己吧。自己一个人,倒也落得自由自在!
傅炎铮心中计算着时日,过了十多日,心里盘算着柯如月的内伤该好了,但始终未见柯如月来宫中寻他。一天天的等下去,心情由期待而生出了失落来。暗想那朱友裕身世显赫,与月儿正是天造地设,自己一个皇宫的守卫,却仍在做梦有天能飞黄腾达,高攀上柯家的女儿。
又等了几日,心中又冒起一股火气来。心想我在这皇宫里等了你一个月,你却连来也不肯来,我纵然有错可你也折磨了我一个月了。难道你真要为此与我恩断义绝与那梁王世子在一起吗?心念至此,越想越觉得委屈,再也不能忍,便要再去柯家当面与柯如月讲清楚。
心念至此,傅炎铮便大步流星得朝着宫门走去。朱雀门正由那个胖子孙自在把手,他昨夜里在赌坊中赌了一宿,大输特输,心情糟糕,此时他正依着城门,晒着太阳打盹儿。
忽然一个阴柔的声音问道:“喂,晒太阳的胖子,问你个事儿,这两日皇宫里可来过一个五十来岁,络腮胡子,腰间系着一个铁葫芦的邋遢汉子?”
孙自在见那人是个四十多岁的书生,身材也不甚高大,手拿一只折扇,显得有些文弱,便没好气得说道:“这两天皇宫里一个人也没来过,狗倒来过一只!”
那书生啪的一声打开折扇,轻轻得摇了两下,自言自语道:“看来还是我快了一步!”随后立即醒悟,又啪的一声合上折扇,指着孙自在骂道:“死肥猪,竟敢辱骂于我。”
傅炎铮刚行到朱雀门,听得骂声,抬眼看去。暗暗叫道:“糟糕,怎么是他?”
原来这书生正是在绛州那晚与铁葫芦大战的书生徐良禽。那晚傅炎铮持剑偷袭他,最终导致他打斗之时分心受伤。但那晚二人只一个照面,又已过去数月,徐良禽早已不记得傅炎铮的模样。
傅炎铮知道这人武功远在自己之上,正想趁着他不注意,悄悄溜出宫去。却见徐良禽一柄折扇已向孙自在胸口戳去,一出手即是杀招。若这一下戳中,孙自在怕是要命丧当场。
傅炎铮不及多想,抽出赤离剑向着徐良禽刺去,迫得徐良禽放弃孙自在,回招自救。当的一声响,徐良禽手中精钢打造的折扇已被砍了一道豁口。
徐良禽惊声说道:“赤离剑!你便是那晚偷袭我的小子。老天有眼让我又遇到你,今天我就送你们这一胖一瘦两个小崽子一起上路。”说罢当先一招攻向傅炎铮。
傅炎铮不敢硬接,挥出一道剑气。徐良禽只看见傅炎铮凌空挥剑,随后便觉得似刀锋一般的一股锐风扑面而来,心道:“不好,有剑气,这小子怎会如此神妙武功?”忙打开折扇,护住胸前。傅炎铮此时功力较之与铁葫芦比斗之时又增进了许多,这剑气的威力自然也是今非昔比。果然又是当的一声,徐良禽的折扇上又已多了一道豁口。
徐良禽只当傅炎铮短短三个多月,便练成了绝世武功,而这武功就连他这个凌虚城管事也没见过。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武功?”
傅炎铮一出手便立时后悔,这徐良禽既然认出了我,只怕今天是难以脱身了。但随即反应过来,这人没见过玄机剑法,说不定可以糊弄一番,将他唬走,便说道:“我这功夫名叫东海烈阳功,专克你的天山至阴功,你若聪明的话趁早离去,不要打扰我在此修炼!”
这徐良禽身为凌虚城管事,见识自然非凡,但他也没听过武林中有一门东海烈阳功,心中将信将疑。他虽然素来行事谨慎,然而性情多疑,心想:“就算这小子真的练了什么东海烈阳功,但看他年纪不大,又能有多深厚的功力。”于是沉声说道:“既然你有专克我天山至阴功的神功,那我倒要领教领教了。”
傅炎铮不待他出手说道:“慢着!我与你无冤无仇,不想就此伤你性命。我便随便演示一招,你接一下试试看。若自信能打得过我咱俩再放开了打。”
徐良禽自信当今武林之中,除了城主霍惊虹,城主胞弟霍惊霓和蒋离之外,再无可以打败自己的人,何况眼前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子。于是点头说道:“也好,那便请少侠出招吧。”
只见傅炎铮右脚向前踏出一步,左脚向内旋转,站姿奇特,左手二指点向自己颈上天柱穴。
徐良禽只看到傅炎铮面上表情突然狰狞起来,似欲发狂一般,面上红得像要沁出血来。两排细白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双目瞬间充血变红。右手赤离剑一剑当头劈下。
他身为武林中屈指可数的一流高手之一,自能感应到这一剑之中蕴含着惊人的力量。忙运力合扇格挡,兵刃触碰的一霎那,一股大力夹杂着火一般炙热的气息,透过折扇传向自己的手臂。
随即嘭得一声响,精钢折扇被从中斩断,剑势依旧不止。
徐良禽连忙使一招驴打滚,贴地向后翻滚,堪堪避过了这惊天动地的一剑。这时孙自在已将其他守卫皇宫的神策军召来,数十人手持利刃将徐良禽团团围住。
徐良禽环顾一圈。出声赞道:“东海烈阳功果然厉害,少侠功力了得,徐某佩服,后会有期。”说罢纵身而起,施展渡虚步,瞬间脱出了包围。
而傅炎铮此时身体空虚,一股寒气趁虚而入,如一条冰冷的蛇,在自己的经脉里游走,自右手沿着经脉上行。他连忙在自己右手臂连点数指,封住经脉。面上血色逐渐褪去,变得苍白异常,赤离剑也抓握不住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