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她们玩的闹剧
八月中旬的晚霞辉照在监舍的西墙,反射出淡淡橘色,有点骚动,纵然无奈,起了黄昏的风,吹去了些许白天的闷热,渐渐地铅云开始聚集,慢慢往西天边挤压过去,红晚霞抵挡不过,一点点地被其吞噬,接受被消弭的命运,随之整个建筑群里的灯光渐次拉亮。
晚上八点半不到,喇叭放出一声声呼叫,每天最后一次点名时间到了。所有女囚就该从外面的各个活动场所回到室内,等待点名。她们的心里会产生被催促的反感和的将要被锁住又一个夜晚的无奈,已经在室内的她们放下正在读的书本,正在和某人交谈的兴趣,抑或无所事事瞪着空旷的幻境的遐想,她们一个个起身站在自己的床位旁等待狱警数人头。
织娘一边在织毛衣,一边等狱警,通常她会等到最后一秒钟才放下。连监舍长都赏识她织毛衣的手艺,她每天织毛衣自我疗伤,等待重回自由的那一天。小卖部卖几种棉线和毛线,她已经织出毛衣,围巾,帽子,一起寄给了丈夫。她思念才十岁的儿子,没有妈妈在身边的孩子是半个孤儿。她给儿子织了厚厚的毛衣和帽子,还有围巾,纽约的冬天耳朵冻得痛。一针一针,将心里的母爱织在里面,还有心里的悲伤,后悔,愤怒也被织进去,她一边织一边想自己是如何威胁到别人的生命安全的?自己曾经有过什么样的暴力行为?对别人构成了什么样的伤害? 织毛衣无法疏解她内心的疙瘩,愤怒却在一点点减少了。
每天三次点名,可以看作是三次仪式,两种意义的仪式。站在铺位边上,脑子里的念头来来回回。首先,一种意义是:被一个国家机器部门所关照所看护着,我们是不可或缺的,假如某一天谁没有在场被点到名,后果将会是非常严重。因此,每个人在这个世界上的渺小位置,在这里被放大了。在这个体制下,我们被养成的习性也就变得重要,我们按时起床按时吃饭按时被点名,被确认存在。除了这个地方,还有什么地方我们被如此看重和关注呢?另一种,是牲畜的仪式---被关在畜牧场的牲口,每晚必得要被主人清点有没有丢失。假如发现少了一头,主人会惊慌失措四下寻找,因为等于是财物损失。织娘甩甩头,踢踢脚,感觉自己是头四蹄目类动物,是一头听话的不会丢失的牲口。
睡在织娘对面上铺的女人今天下午被狱警带走了。她上午去餐厅上班,午餐结束后没有人见到她回到床位休息。她每天下了班后总会有一阵子很忙。白色工作服总是鼓鼓囊囊的,里面装着好货。她长相有点粗,不过眼睛看人带着温和。她从她的乳罩下面,或是裤腰上摸出黄瓜,西红柿,西兰花,和人做交易。织娘是她的常客,得到了她给的货之后,织娘会在小卖部给她买她要的玉米卷饼,香肠,巧克力酱等,各取所需。织娘想,她走了,得要另找人弄食物,补充身体所需,黄瓜西红柿,对人体很重要。
全监舍女囚站在铺位前,各人有各人的站姿。狱警走过一一点数。如果少点一个,错点一个,就会重新再来一遍。一个年轻男狱警走了过来,红着脸用食指点人数。被这么多女人包围着目视着,面孔为什么发红?身体一定有热潮掀起吧?他走过一个个小隔间,用眼睛扫视两边。一边用手指点着数:2,4,2,4,点到对面一排就成了1,那个上铺的2不见了。织娘的铺友双眼抛出媚光绕着他,待他扭捏走过了,又在其后面做个了个怪脸。数人哄笑起来,小狱警脸红到脖子。
织娘的铺友是个白肤大眼的年轻女人,人称大眼妹,她个子高大,长着一副水光眼,眼神跳跃闪烁,就如倒映在湖水里的小星星,她的身体总是发出什么信号。她瞄了一眼对面的空床位对织娘耳语:告诉你一个特大丑闻,今天下午,总共抓走了三个人,都是在餐厅做工的。织娘想一定是她们每天从厨房偷运私货被发现了,然而大眼妹知道的更深一层。她眼睛左右扫了一番,继续耳语:她们是用身体和餐厅管理狱警达成的默契,那个餐厅管理男狱警霸占她们做他的性奴,供他享乐。色胆包天就在公共卫生间里干。他给予的报酬是任由三人窃取餐厅食物,不闻不问。那是公共物品,不用他自己掏腰包。男狱警今天同步被戴上手铐拉走。厨房领班,那个第三美女塞西莉亚,也与他有染,是她举报了那个狱警。织娘有点吃惊,继续听她说下去。她鼓起眼珠,像检察官似:她们将会被起诉加刑。
又一名狱警走过,是个女狱警,神态自若,点人头很熟练,一共三名狱警,另一个男狱警带着似乎是共犯的神情,有点怯场,有点必须为他们的同僚分担罪名的虚弱。
大眼妹总结道:那个色欲狂魔狱警会被被判刑至少五年。诱奸罪!渎职罪!她小道消息很多,比如:谁将自己五岁闺女任由男朋友性玩弄,只是为了留住那个男人。谁给少男灌药,以供其淫乐。谁自制阳具卖五美元一个,就有人用那种阳具捅进一个囚女下身,令其下体严重挫伤。最恐怖的是有个人将继女砍死碎尸,用部分肉块加了调料放进微波炉烤熟给丈夫吃。丈夫发现女孩不见了,追问。她笑指丈夫说,你女儿藏在你肚子里。
监舍的后方有块空地连着楼梯口,用来做紧急疏散。那里经常在晚上点名以后有好戏上演。跳舞唱歌戏剧表演。
点名过后有戏剧表演,正中安放着一张椅子,靠背上贴着:Pirate Jack。那个她慢悠悠走过来,两腿一张跨坐在椅子上。她今晚扮演Jack,人人皆知的加勒比海盗船长,她真的来自加勒比,她说她祖上是艺术世家。人们愿意相信,因为做海盗未尝不是艺术家,电影里的海盗船长Jack可是把艺术性发挥到透了顶。她矮个子,黑胖,梳着街头艺术家的小辫儿,一条条很多条从头皮上耷拉下来。她冷着脸,挂着一脸倨傲的神气。半闭着眼皮底下看人。这神态流露的是:你是何方人物?她总是穿着宽松的衣服,看不出有乳房,也许她真的没有乳房,或者割掉了乳房。一对乳房除了哺乳有什么作用?彰显女性曲线美?那是给男人看和折磨的。她直着身子端坐在座椅,眼睛被人用一条黑布蒙上了。
Q边唱边扭着身子上场,穿着一套用白棉线钩出来的比基尼衬托裸露的棕色皮肤很是亮眼。她扭着屁股在Jack四周转来转去转到Jack正面将臀部翘起来紧紧贴Jack的小腹。她解开网眼胸罩,将手里握着的果酱涂沫在乳头,再转过身子用一边乳头对准Jack的嘴巴。
Jack什么也没有看见却是闻到了果酱的香甜味。以为被喂果酱就用嘴唇吮吸那个甜品,四下里顷刻爆发出哄堂大笑。
有人高声问:Jack,你吸的是什么?
乳头. Jack 果然有艺术表演天才,反应迅速,逗噱到位。这就更让人好笑。于是又一个笑浪翻滚。
她和Q俩本就是一对儿。同是来自加勒比,Q身材火辣,哪里曲线都是有弧度的。她的臀部长得特别上翘丰满。
Jack站起搂着Q跳慢舞且唱:
我在城里弄到一个妞,她对我是真好,她给我钱花,当我需要的时候...
Jack的嗓音和Ray Charles 很神似迷死人。众人正乐着,忽地扑上来一个白晃晃的身子,一把推开Q:你走开。她皮肤雪白一丝不挂,她一把将Jack按到座椅上大咧咧叉开双腿,坐到其大腿上。
众人惊呆。织娘也在看客中,她一边看,一边能继续织毛衣,她看清那白晃晃的身子是大眼妹。
大眼妹把Jack的头摁下塞进她一对巨乳空隙中。双手揽住她的身子,开始做猛烈动作。她重复着一上一下地抽动,撩起看客欲望。四周的看客们大气不出,死死盯着这个戏码看呆了。她抓住Jack的手塞进自己的腿裆。又死掐Jack的胳膊,看客们就听见她们一起杀猪似的狂叫起来。
你这骚货!Q窜过来扑倒大眼妹,骑在大眼妹身上左右开弓扇她嘴巴子,大眼妹翻过身抓住Q的辫子将她的头往地面撞击,123456. Q发出惨叫。
织娘想,她们玩这样的闹剧,因为生活无聊,因为物质短缺,因为刑期漫长。因为libido 无以释放。她们需要织毛衣来疏解。
狱警接到报警赶来,命令她们三人各自穿好囚服,即刻被带走关禁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