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一只船出现在了窗子外。石武的声音穿过窗子飘了进来。林啸玉立马背起沈青姑跑到了船头。船篷里,石武正和卓浑、谈山乞坐着谈笑。
“我正准备找你,你来得正好。”
“林姑娘找我?我听我女儿说昨日你去看望她、保护她,我正想感谢你。”
“那是我和石依的事,不需要你感谢。我问你杨随被人杀了,是不是你派人干的?”
“杨随?”
卓浑解释道:“就是蒋统帅的随从。”
“噢,我想起来了。有一次,他半夜给我送了封统帅的密信。我没杀他,为什么要派人杀他?”
“我住在他家里,你会不知道?”
“蒋元倒是给我说过,可没说住在谁家。我不知道。蒋统帅一死,我就没再下令找你了。”
“最近,谁没出现在你面前?”林啸玉寻思了一会儿,感觉石武没说谎,便确定杨随的死和他没什么关系。
“那可多了。范正虫昨日才出现。冷立飚和韩梦越不知道去哪儿了。公孙夜戎也没影了。连我重金雇佣的东门荒去养伤也没消息了。还有很多。”
林啸玉内心喊了一声“东门荒”,想到他打伤苍迎丝被教训了一番的事。
“东门荒住在哪里?”
“这我更不知道了。这人行踪不定,十分诡秘,找他是件难事。”
“多谢,告辞!”船已经临近榆木街,林啸玉下了船走回了鱼羹店。
“阿姊,那些人很坏,为什么不杀了他们?”
“青姑,杀人容易,可杀了人也未必能解决问题。我们是女儿,可不能像很多男儿那样凶残。”
“阿姊,那你杀不杀杀害杨随哥的人。”
“杀。我们要为他报仇。”
这时,店家端出了两碗鱼羹以及几个油饼。
“姑娘吃好。多谢你送我鱼。”
“不值一提。”
店家施礼之后转身走了。林啸玉吃了两口,感觉鱼羹很好吃,便把一碗鱼羹吃了个干净。沈青姑也把她小碗里的鱼羹吃完了。
“店家,我们走了。”
“姑娘,后会有期。”
店家一直送到窗子旁,林啸玉跳下水往北走了。
“阿姊,我们去哪儿?”
“现在不知道去哪儿,不知道该找谁!”
“那我们还不如回去。”
“我可说了要找凶手,找不到凶手怎么回去?”
“那四处走走再回去。”
“那就到处转转好了。”
林啸玉走过了榆木街,继续往北走,一直走到北城门才停下。一阵哭声传来,她抬头一看,几个兵卒正低着头站在城门楼上。
“我们去看看。”
林啸玉上了城楼。几个兵卒围着一个躺在地上的人。这人手里抱着一根鹿牙棒。
林啸玉仔细看了一下,发现是齐良。齐良眼睛闭着,身子一动不动。
“齐良死了?”此刻,众人才注意到林啸玉。
“啊,林姑娘,你怎么在这里?齐大人是死了。”多葫从远处走到了林啸玉面前说。
“多葫,你也在这儿。他是怎么死的?”
“我听说昨日你把他的鹿牙棒打穿了。他很痛苦,一直抱着鹿牙棒不放。今日早上,有人看到他时,他已经死了。大概半夜死的。”
“这么说是我造成的,把他的宝贝打坏了。”
“齐大人的确爱他的鹿牙棒,平常谁碰一下都不行。可为它而死,我倒觉得不可能。”
“那还有别的什么原因?你现在拔一下鹿牙棒,看能不能从他手中拔出来。他就是因此而死。”一个兵卒推搡了多葫两次,十分恼怒愤恨。
“我们还是别争这个了,等船来了把他运走吧。我们继续守城门。”
多葫笑了笑,没和推他的兵卒计较。船很快来了,船上的几个人中,其中一人是钱通。
“钱通,我正想找你。”林啸玉看到钱通,突然想通过他找到东门荒。
“林姑娘找我有什么事?”
“东门荒,你知不知道?”
“知道。”
“他现在在哪儿?”
“这个我不太清楚。之前,我见他去了桃相街南边的曹家药铺。”
“太好了。多谢。”
林啸玉谢过钱通,又找到了多葫。他和几个人正准备将齐良的尸首抬下城楼。
“多葫,给你二十两银子,给齐良买口棺木,剩下的银子你们分了。”
“林姑娘,他不放你出城,你还买棺木给他!”
“其他人因人送命,他是因物送命。世间少见,值得尊重。我什么事都没,不差这二十银子。”
“多谢林姑娘。”
众人齐刷刷喊了一声。林啸玉笑了笑,倏尔到了曹家药铺前。
“曹家药铺”的牌子一半还泡在水中,上边的一半都是湿了干、干了又湿的泥土。
药铺二楼的一个窗子开着。嘈杂声从里边飘荡到了街上。
林啸玉进到里边,坐在里边的几个人同时看向了她。
几个人坐在窗子南边的长凳上,脸上都挂着一种难以忍受的痛苦的神情。
南墙立着一排药柜,几个人正在柜台后边抓药。一个六十岁左右的大夫正在给一个少年看病。大夫旁边站着一个人,拿着笔记录着什么。
药味扑面而来。沈青姑打了一个喷嚏,坐在长凳上的人又看向了林啸玉。
“看病?”
“不看。没想到这里还有这么多人看病。”
“姑娘,这你就不知道了。曹家药铺有条船,天天走街串巷。谁生病了,就坐船来这里,拿了药再坐船回去。好得很。”
“好事。”
大夫旁边的人问:“既然姑娘不看病,来这里所为何事?”
“我找个人,他先前来这里看病拿药,脚被癞蛤蟆的毒伤了。”
“这个人我记得。脚可惨了,肿得像包子,人还晕了半天才醒过来。”
“他去哪儿了?”
“把他送回家了。”
“家在哪儿?”
“不知道,等船来了,你问问。”
“好。”
林啸玉等了一会儿,往窗外看了看,没有船出现在桃相街。过了半个时辰,船才回来。
从船上下来四五个病人,二楼的药铺突然就变得拥挤起来。有三个拿完药的病人上了船,林啸玉也跟着上去了。
“姑娘去哪儿,一个人来的?”
划船的是个健壮的少年,穿着绣着“曹家药铺”四个字的衣服。
“还有我!”沈青姑恶狠狠地瞪了少年一眼。
“是我无礼,还有小妹妹你。”少年向沈青姑表示了歉意才划动船。
“那个脚受伤的人,你把他送到哪里去了?”
“噢,那个人!对我又打又骂,差点没把我吓死。姑娘要找她,我可不敢送你过去。”
“你说他在哪儿,我自己去。”
“桐心街北隆兴客店,我把他送到那里了。”
“多谢。”
林啸玉走下了船。少年惊恐地喊了一声“当心”,其他人一阵惊呼。林啸玉回头笑了笑,很快从少年面前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