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星光璀璨。
除了听见草丛嘈杂的蟋蟀声,还听见河水拍岸的哗啦声,除此之外,一切都是静谧。
她早早就躺在长椅上歇息,听见自己肚子咕噜一响,翘起脑袋,本想看看沈寻沉听到了没有,结果却没有看到沈寻沉,于是穿好衣服出去瞧瞧。
江九九出门在院子中转悠转悠,也没见人在院子里,心想着他夜不归宿了?
忽而“啪”的一声,江九九的脑袋被什么东西砸到了,低首一看是颗贝壳。
她抬头看见沈寻沉坐在房屋上,月光下的他俊逸翩然。
“九九要一起赏月吗?”沈寻沉笑意容容,热情相邀。
江九九看着那一轮碧空明月,圆得像个玉盘,更像一块大饼,前有望梅止渴,后有望月充饥……嗯,甚是不错。
江九九施展轻功飞跃而上。
沈寻沉拍了拍身边的地方,示意江九九过去坐。
江九九走过去,刚坐下,便听到身旁的沈寻沉道:“九九啊,给我说说你有何所愿。”
有何所愿……
江九九沉思许久,她有什么愿望?就算有,在短暂的时间里,也是不能够实现的。
沈寻沉挑眉,问:“没有吗?”
江九九呆呆的看着他,在月光下,他的双眸,犹如天上的星星,璀璨夺目。
沈寻沉笑着对她说道:“在这个世上,有的人为金钱名利、金榜题名而活,有的人为名扬天下、光耀门楣而活……”
他停顿了一下,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接着道:“也有的人为儿女情长,或是为负血海深仇而活……到最后,终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而活。”
江九九静静地听着,静静地看着,有了些触动......
今晚的公子摇身一变,变身话痨了,但是她也没有觉得不耐烦!
话痨的公子仰了仰头,看着璀璨的星空,继续说道:“我们皆为人间的过客,来也匆匆,即去也匆匆,逗留的时光短短不过数十载,也有很多人不甘平庸,不想在匆匆的旅途中,使平凡的生活变得更加枯燥无味,所以,总是在创造着奇迹,制造缤纷……”
沈寻沉说完,转头看着她,再次问到:“所以,九九的愿望是什么?”
江九九愣了愣,琢磨着良久,开始掰着手指细数着,“看世间最美日落,赏春日最美山花,吃尽天下美食,踏遍江湖绿林……”
这些,江九九曾经是有想过的……
不曾想到,这些简单的愿望,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是多么的奢侈,多么的遥不可及。
沈寻沉笑了笑,“有愿望是件好事!哪怕是个小小的愿望,不要把自己弄成一个行尸走肉。”
江九九心想,是啊,百年之后,他们又是那森森白骨堆中的哪一撮,或是人间飘荡的哪一缕幽魂……
匆匆人生路上,且行且珍惜。
忽而,一只大手覆上了她的手背,轻轻地握住她的手,他掌心的炽热,就这样顺着她的手直至心口,在那儿渐渐弥漫着,那人道:“九九,倘若有那么一个人想和你一起看日落,赏山花,吃美食,踏江湖,你是否会愿意。”
月色柔柔携清风拂面,缱绻而过,江九九思绪纷飞,她愣愣的、痴痴的看着他,手也忘记了挣扎,任由他握着。
今夜的沈寻沉和往常有些不一样了,他用柔情似水,卷席着她的固城。
“九九……”沈寻沉忽然轻轻唤道,俊脸悄然向江九九靠近,近到……江九九能看清他脸颊上一颗淡淡的痣,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哎哟哟~这么晚了,还不歇息呀!”顾婶的声音突然在底下传来。
顾婶的话,似乎惊醒了彼此,江九九挣脱了他的手,霍然站起,脸颊发烫,支支吾吾道:“你,你刚刚,是不是在勾引我?”
差一点儿就亲上了,江九九断定,孤男寡女在一起还是挺危险的。
“你说是勾引,便是勾引吧。”沈寻沉笑道。
这厮是在承认了……
江九九仓皇而逃,自己先回了屋。也不知道沈寻沉什么时候回的屋,反正在他回来前,她已经酣然入睡了。
清晨伴着鸟啼阵阵,流水潺潺声,木门被打开,江九九出门,入眼的及是青山绿水,不由得神清气爽,忍不住伸腿伸胳膊,打的懒腰哈欠。
昨夜,江九九一夜好梦,要说她梦见什么,那还真是不清楚了,依稀记得梦中出现沈寻沉的脸……
“姑娘醒啦。”顾婶看见江九九出来,一脸笑得和睦,“时辰还早,姑娘何不多睡会呀!”
“活着很美好,我当然不想浪费人生的每刻时光。”江九九笑了笑。
顾婶也跟着乐呵呵,桌子上搁着一大堆玉米串,只见顾婶手上提着一串玉米串子,正往杆子上挂,结果不够高,挂不上去。
“顾婶,我来帮你吧。”江九九二话不说,两下子功夫,便挂满一条杆子。
顾婶说,深怕冬天下大雪,会断粮,玉米是晾干了留着过冬当储备粮食用。
江九九心中感慨,富人终日有吃不完的大鱼大肉,山珍海味,而穷人则每天都在担惊受怕吃不饱穿不暖。
江九九从不戴首饰,身上也没有什么值钱的,忽而从脖子上掏出一块玉,这是她从小戴到大的玉佩,虽极为不舍,还是将之塞到顾婶的手里,“这玉还算值钱,顾婶留着以后的不时之需吧。”
“姑娘万万不可呀!”顾婶推攘着,迟迟不肯接受。
江九九说,为了报答顾婶的救命之恩,当是答谢礼,顾婶才勉为其难的收下。
江九九一早起来就没发现沈寻沉的身影,顾婶说,沈寻沉一大早就出去了,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说到沈寻沉,顾婶贼兮兮地拉住江九九的手,重语心长道:“姑娘眼光不错,那公子看着是个靠谱的人。”
“顾婶,我跟他……”八字还没一撇呢,遥远着呢,再说,他们之间身份悬殊。
“婶子明白,要珍惜眼前人,此所谓,人生苦短,莫要悔恨当初就行。”
“……”
人生苦短,莫要悔恨当初……
有人虽平凡无奇,却过着自己想过的生活,做着想做的事,一生圆满。
有人浑浑噩噩过了一生,回首往事,终是一事无成,不堪了了,最后唯有带着遗憾终沉黄土,没入尘埃。
人生苦短,江湖险恶,对于江九九来说,指不定自己哪天就一命呜呼了,那岂不枉费此生。
江九九思索着,她也想做着自己喜欢做的事,活得自在。
可是,她现在还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