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名义上蓝若雪为主、沈砚为仆，蓝若雪也经常使唤他，但是她从未当他是仆人。而沈砚，他父亲是武汉出身，沈砚从小跟着习武，五官匀称、轮廓柔和的他有武艺加身，儒雅中带着硬朗之气。平时跟着蓝若雪出门，不知道的都以为他是蓝家亲戚，是蓝家小姐什么表啊堂的兄长。
他呢又经常跟蓝若雪一起出入集会啊，灯会什么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梁家小姐梁臻臻看上眼了。
梁臻臻是个干脆利落的女子，她看上了沈砚就直接遣媒人上门了。
媒人找的沈砚的父亲，沈父又把媒人的意思传达给沈砚。
“你也到了成家的年纪了，梁家是个富裕人家，梁小姐生得水灵，为人也不错，你要是想求个一生安平顺遂，这倒是一桩不错的婚事。”
“他们这是招上门女婿吧。”
“梁家就这么一个女儿，不招上门女婿还把女儿嫁出去啊？那家大业大的以后交给谁啊？虽然他们家是商户，比不上蓝家的地位，但我们爷儿俩是蓝家仆人，你入赘都算高攀，还指望人家下嫁呢。”
“……”倒也不用说得这么直白。
“再说婚姻这回事，成了就是一辈子，娶妻还是入赘都不重要，重要的遇到对的人，能舒舒心心的过日子。别的不说，你要是跟梁小姐成亲，下半辈子的生计肯定是不愁的。”
“我就算靠自己也不愁生计的。”
“生计跟生计还是有区别的，勉强糊口跟大鱼大肉那能一样吗？”
这……真的是亲爹！
“行了，我也就随便说说，你自己的终身大事，你自己做主，想好了跟我说一声，我好给人回话。”
沈父走了，沈砚回身，蓝若雪就在门口。
“不是在刺绣吗？绣完了？”
“嗯。”
“我看看。”
沈砚其实不懂刺绣，以前蓝夫人喜欢刺绣，蓝若雪四五岁的时候就喜欢跟着蓝夫人穿针引线，后来蓝夫人不在了，蓝若雪更是把对母亲的怀念全都转化到刺绣上，因为这是她母亲喜欢的，是她母亲教她的。
沈砚看得多了，也能勉强能看出优劣来，比如看着蓝若雪刚刚绣好的“鹊站枝头”，他也能恰如其分地点评两句。
“图案清晰，针线细密，色彩和谐，雅艳相宜，就是少了几分灵动。”
沈砚说完，蓝若雪没有一点反应，以往都不是这样的，因为他说她的喜鹊少了几分灵动？沈砚连忙解释道：“我没有说你绣得不好，以你这个年纪绣成这样已经很好了，我相信你还可以绣得更好。”
蓝若雪还是不说话，沈砚觉得有问题了。
“你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
“你。”蓝若雪终于说话了。
“我？我怎么惹你不高兴了？我刚刚那是实话实说，忠言逆耳，你知不知道？”
“你想要安平顺遂吗？”
“嗯？”沈砚一时没反应过来来。
“你想要安平顺遂吗？”蓝若雪又问了一遍，“你会跟梁小姐成婚吗？”
“我……”
“你要平安顺遂跟我成亲不行吗？我也喜欢你的。”
“你还小，哪里知道什么喜欢不喜欢。”
“我不小了，我已经十三岁了，我就是知道我喜欢你。”
“你才十三岁，等你长大了，你就会明白，你对我的喜欢不是那种喜欢。”
“你怎么知道不是呢？”
沈砚离开的时候，蓝若雪从身后叫住他，“沈砚，你等我长大好不好？”
“沈砚，你等我长大好不好？”
沈砚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只是以实际行动拒绝了梁小姐的好意，等到蓝若雪及笄。
蓝若雪十五岁那年生辰，沈砚送了她一直红梅白雪簪。
蓝若雪看着簪子并未伸手接。
“不喜欢吗？”
“喜欢是喜欢，但是……”蓝若雪勉勉强强接过发簪，“我要的不是及笄礼。”
“那你要什么？”
“我要……”蓝若雪垫着脚尖，双唇开合几乎贴着沈砚的耳朵，“我要你的聘礼。”
声音如蚊，沈砚却听得一字不差，他呼吸微滞，看着她媚眼含羞，“你还小。”
“我长大了！我已经及笄了，我可以嫁人了。”蓝若雪说得大声，沈砚却无动于衷，她以为他是拒绝了她，红着眼跑了。
沈砚在原地看着蓝若雪刚刚跨过去的房门，许久之后才抬脚进去。
蓝若雪闷在被子里，一抖一抖的，啜泣声从被子里传来。
“成亲不是儿戏，不是你昨日喜欢周小姐温婉，今日喜欢于小姐飒爽，也不是你上月喜欢顾公子成熟稳重，这月喜欢纪公子年少轻狂，更不是你去年喜欢吃鱼，今年喜欢吃虾。
成亲，是要和同一个人朝夕相对过一辈子，是每日都要面对同样一道菜，你明白吗？”
“所以你不想和我过一辈子，不想每日都看到我，是吗？”蓝若雪呜呜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
“我是怕你年纪小，分不清人与人之间的喜欢和男人与女人之间的喜欢，怕你将来遇到真正倾心之人悔之晚矣。”
“你又不是我，你如何知道我分不清？”蓝若雪掀开被子，“我喜欢你，跟喜欢他们不一样，我想跟你过一辈子，想每天都看到你。”
“你确定？”
“嗯。”蓝若雪看着沈砚，红肿的双眼，沾湿的睫毛，眼神无比坚定。
“那你等我。”
蓝若雪心花怒放，等着沈砚来提亲，没想到等来的却是沈砚要从军。
蓝若雪去找沈砚的时候，他正在擦剑，她抢了沈砚的剑扔在地上。
在叮叮当当地声响中，蓝若雪问道：“你什么意思？”
沈砚不慌不忙把剑拾起来，“等我功成名就，你若心意未变，沈砚必定上门求娶。”
“为什么？”蓝若雪不明白，他不是想要平顺安稳吗？为什么要从军？战场上刀剑无眼，哪里能平顺安稳？
还是说他只是找了个借口离开她而已？
那天之后，蓝若雪把自己闷在房间里，沈砚好几次来找她都未让他进门。
“小姐，沈大哥在外面站了一个时辰了，他明日就要走了，你还是不见吗？”
“他都要离开我了，还有什么好见的？”
“他也是为了你们的将来嘛。”
“他都不想跟我在一起，哪里还有什么将来？”
“他想的。”喜鹊着急道，“他想跟你在一起的，只是……”
“只是什么？我爹为难他了？我找我爹去。”
蓝若雪说着就要起找蓝大人算账，喜鹊连忙阻止，“不是。不是老爷，是沈管家。”
“沈伯伯？为什么？”蓝若雪更加不理解了。
她从不摆大小姐的身份，可是这改变不了她是蓝家大小姐的事实，她对沈管家再怎么尊敬有加，他也只是她们家的管家。她想和沈砚在一起，她爹反对还说得过去，沈伯伯为什么不同意？
蓝若雪百思不得其解，看喜鹊欲言又止，一副明显知道些什么的模样，她板着脸，喜鹊只好如实相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