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足足在这客栈躲了有半月之久,方才出来。
为防万一,梁齐很做了一番乔装打扮,和豹 哥一道,不远不近地跟着龙轩四人。龙轩四人倒是老样子,一人一骑,悠哉悠哉地向着少林而行。
而元隆搜寻了这么多天后,也已经没有了信心,干脆撤了下来,静静地等着上面的处置。失了朝廷要犯,可不是小事,但真正要追起责来,怎么着,先也得是木骁顶锅。
不过,这么多天过去,上面却依旧没有动静。他心中不免窃喜,或许,是上面并不打算追责。
实际上,他还是猜对了的。
木骁垂头丧气地跑回天听卫后,将此间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铁雨,顺便也提到了与龙轩的相逢。铁雨自然是很震惊的,不免斥责了他一番。可这事,最后还是得由端王去定夺。
于是,铁雨又带着木骁去了端王府,再次说了一遍。
端王听闻走脱了梁齐后,第一反应是恨不得立斩木骁于刀下,可转念一想,杀了他也没用,梁齐总之是跑了。还不如,留下他的命来,继续为自己办事。故而,这事就和了稀泥。端王接着明诏天下,说梁齐意图拥兵自立,故命四海共缉之。这样,梁齐的罪名彻底坐实。但这诏令,却是没那么快传到元隆这儿来。
如此,龙轩等人一路是畅通无阻,很快地便到了少室山下。
“义父,没想到,到少林来拜个山门,都如此波折!”
范云舟看着那劲挺有力的少林寺匾额,发出一声幽叹。
“云舟,好事多磨,莫放心上!”
龙轩看了他一眼,微微笑道。
很快,少林的知客僧人迎了上来,接过龙轩递来的拜帖,一看之下,颇为动容。
“阿弥陀佛,原来是北神龙龙大侠莅临贵寺,您请稍等,待小僧报与方丈知晓!”
说完,这知客僧赶紧地跑向方丈室。
像龙轩这样名头的人物,少林寺自然不会怠慢了。再者,龙轩与少林平日并无交往,此下贸然来访,这知客僧也吃不准他的来意,故先向方丈去禀报,既显尊重,也显小心。
不多时,了尘大师携着达摩院首座了难大师、知客院首座明心大师一同到了寺门前。
龙轩也是好眼力劲儿,自己虽在江湖小有名头,但在少林方丈面前,那必须是小辈。见他们一出来,立马趋前一步。
“龙轩拜见诸位大师!”
这一下,立时也博得了几位大师的好感。各自仔细打量这位江湖中声名甚著的侠士,果然,仪表堂堂,精华内敛,显见得武功已至顶流。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龙大侠光临敝寺,实令我少林蓬荜生辉啊!”
了尘大师单掌以礼,微笑说道。
“方丈大师,您太客气了!”
在这等高僧面前,龙轩是真心的谦虚。从江湖地位来说,了尘方丈跟顾天野绝对是一档的,甚至可能还要高。龙轩名头再大,执晚辈之礼也是没错的。
自然,这样的态度,也获得了一众大师的好感。
明心大师作为知客院首座,迎来送往是他的主要职责,见来人谈吐得宜,风仪不凡,虽向日未曾谋面,然也基本可以确定身份应该属实。
当下,客套一番后,明心大师在前,了尘方丈在后,引着龙轩四人径入寺中。
一路的交谈中,了尘方丈通过龙轩的介绍,知道了这女子竟是天青楼的少主,不觉微微一惊。
不一会儿,到了会客室,四下坐定后,了尘大师端起茶杯,向龙轩等一举。
“龙大侠,顾女侠,今日造访敝寺,不知所为何事?”
确实,龙轩等人实在算得上是不速之客,了尘方丈有此一问,也很正常。
见了尘方丈开门见山,龙轩也不再藏着掖着,他指了指范云舟,站起身来。
“方丈大师,这位少年,就是与龙某齐名的京城圣手侠医范成林的独子,范云舟!”
“啊!”
没想到,不等龙轩把话说完,了尘方丈却猛然一惊。
只见他也站起身来,慢慢地走到范云舟身边,满脸慈爱地打量着。
这一举动,让龙轩等人亦感到奇怪。但龙轩以为,这或许是了尘方丈早已知悉范府灭门之事,故对于范云舟有些同情罢了。
龙轩接着又说道:“范大侠在去岁为端王所害,满门被屠,云舟侥幸得脱,总算是为范家留下了血脉!”
“什么,有这等事!”
更没想到的是,了尘大师竟已微有怒意了。
顾依依心细,立知这其中必有蹊跷。看来,云舟的娘让他来少林,应该是有些玄机的。
龙轩沉重地点了点头,当日的情景,又浮在眼前,他禁不住悲愤地击打了一下椅子。
“唉……”
了尘大师喟然一声长叹。
“可怜的孩子!”
顾依依察言观色,向了尘方丈抱了抱拳。
“方丈大师,云舟的娘在死前,曾嘱托云舟二字,少林!故,我等才前来拜访,欲知究竟!”
这话一出,了尘大师点了点头。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龙大侠、顾女侠,老衲,在此拜谢了!”
说着,他竟以双掌合十,向二人深深一揖。
这是何故?
龙轩纳闷儿。
“云舟啊,你可知,我是你的什么人?”
这时,了尘方尘慈祥地看着范云舟,温声问道。
范云舟只觉得了尘方丈似有莫大的亲切,那亲切,便仿佛是刻在骨子里融进血液里一般,与生俱来。他不知是何道理,摇了摇头。
“云舟愚钝,还望方丈大师明示!”
“唉……”
了尘大师再次长叹,看向众人。
“老衲虽遁入空门,法号了尘,可这尘俗之事,又岂能说了就了呢?不瞒二位大侠,老衲在出家前,有妻有子,亦以侠义自居。不料却无意中得罪恶人,趁老衲不在家时,屠了老衲满门,仅一女侥幸得脱。老衲回家后,一时气急,连夜狂奔两百里,‘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屠了那人一家。自此后,便心灰意冷,将小女托于范府后,得师父开悟,遁入空门。不成想,几十年后,噩耗复闻,唉,这江湖一入,真是身不由己!料来,这多半还是老衲犯下的孽障啊!”
说到这里,了尘大师固然慈目含泪,龙轩等人亦是隐有所觉。很显然,了尘大师说自己的往事,定有缘故,又提到了范府,不正说明了自己与范府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