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为何我能容得下薛秋道吗？”
方离对薛秋道的态度倒不是那么抗拒，萧译以为是因为此次是承锦落找来薛秋道帮忙的缘故。
“当时我的伤很重，能活下来已是万幸，更别说还能像如今这般可以使用武功，之所以我现在看起来完好如初，多亏了他和石况以及合一门门主同仁相助，他们三个人耗费了很多内力才将我内伤治好。”
萧译此时已经大致明白了前因后果。
“所以后来，你被带到了合一门。”
“不错，而当时为了让我更好的恢复，摒弃杂念，暂时将我的记忆封存。”
但方离知道，他们当时更担心的是有记忆的她会去找杜云芝和赵丘报仇。
萧译想起方离对他的态度发生变化是在黍稷门的时候，问她：“你是在黍稷门时恢复了记忆？”
“是，当时石况见我身体已然恢复，就在医治我的同时将我记忆解开，我的内力也冲破穴道随之恢复。”
萧译看方离一直在看那印记。
“萧译，你知道为什么我会将伤口修复成‘雪花’模样吗？”
萧译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这个东西，算是我最熟悉的了，因为当年，我和娘亲掉下悬崖的时候，就是漫天雪花。很美，也很冷，冰冷刺骨，在我身下的娘亲，她的身体也是慢慢变冷的。”
方离转身看着她，清冷的眼神已经蒙了一层冰霜，寒意彻骨。
“就算五年前的我武功不及杜云芝，但是凭我的本事，她想抓我也非易事，所以......”萧译看着她的唇，他知道她想说什么，“萧译，你知道，是谁帮了她吗？”
方离的眼神冷漠的让他心凉了几分，他好像知道了一个答案，但却不敢相信这个答案。
“是谁？”
“赵丘。”
萧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种情况，而在另一边的玄门，情况也不太好。
杜云芝半跪在地上，前面正是玄门主。
“你怎么能派出赵丘，你过早地亮出了我们的隐藏的利器。”
此时杜云芝也有些后悔，她被庄阎和承锦落之间的情愫影响到了，冲动地将赵丘放出来，想要将他们杀尽。
杜云芝不甘心，道：“但若是今天薛秋道不来坏事，他们也是难逃！”
“门主，方离武功恢复了，若是将她二人一起......不仅是一件好用的武器，而且还可以牵制庄阎和萧译二人，连医心庄都可控制，必成大事！”
玄门主沉声道：“不知那位皇帝陛下的底线在哪里？”
杜云芝一顿，想起今日发生之事：“怪不得承锦落他们会知道孩子和医者的下落，是陛下帮了他们？难不成他知道了？”
玄门主没有说话，他也不清楚这位君王的心思。
“陛下应该还只当是我们为了寻求长生不老，不然也不会利用武林之力，若是真的知道我们要做的事情，恐怕会派兵，而胡冼那边也会得到命令的。”
“若陛下已经不信任胡冼了呢？”
杜云芝一阵心惊，忙说：“不会的，如今两位将星相抗衡，这才是陛下想要看到的，如今没有人能够替代胡冼与李秋畏想较，所以陛下断不会舍弃胡冼这枚棋的。”
“门主刚才说的‘底线’是指陛下会不会为了承锦落而损兵折将对付我们？”
杜云芝看着那张狰狞的面具。
“陛下若真如此，五年前也不会信了我们的话，陷害承继了。”
玄门主叹了口气，转身背对着她，道：“此一时彼一时啊......”
杜云芝站起身，语气都透着狠戾：“只要再给我们一点时间，只要一点，我们就能早就成千上万个‘赵丘’，别说武林，就是朝廷，我们也不必惧怕了！”
“而且，赵丘这个盟主，也会牵制住他们。”
玄门主却不认可杜云芝这话，道：“只怕是他们现在更想杀了赵丘呢......”
“你不能杀他，他是你父亲！”
萧译双手罩住方离肩膀，劝阻她。
“师父也说过，不能杀他，但，他想杀我！他居然想杀我......”
“不会的，师父若是清醒便不会伤害你，而且，我也会保护你。”
“保护我？”方离双眼直视着他，又低下头，“我、不能、相信你......”
萧译听到她说不相信自己，什么也不顾了，将她狠狠地扣在怀里，大声说：“为什么不信，是我还不够喜欢你，让你感觉不到我的喜欢吗？”
方离感受着陌生的温度。
无措，彷徨，还有，一阵阵的心痛。
一滴冰凉落在了萧译的手上，方离从萧译怀里离开，萧译看见一滴泪从方离脸上滑落。
方离懵懂地用手指点成泪花，看着指尖上的湿润。
低声呢喃，但萧译却听的清楚。
“这是第三次......第一次，是师父在我怀里闭上了眼睛，第二次，是阿锦哭晕在我怀里，这是第三次，我......在你怀里。”
“也不知道当时娘亲在我身下闭眼的时候，我有没有哭，一定哭了吧。”
“阿锦说，会流泪代表我是一个真正的人，有了感情，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萧译看见了她眼睛里的悲伤，慌了手脚，也慌了心。
一边给她擦拭眼泪，一边哄她。
“不要哭，不要哭，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不该抱你，不该惹哭你，不要哭了......”
方离躲开他的手，双手掩面，试图阻止眼睛里的水再流出来。
可是无济于事。
“我不知道你说的喜欢是什么，我不想喜欢你的，我不会伤害你，因为你是师父的孩子，因为我不想伤害你，我好难受，你为什么要我去做这样的选择，明明错的是你师父，是赵丘，他害死了娘亲，还想害死我，可你却让我放过他！可我又不想伤害你，我不想的！”
方离把心里的委屈一股脑都说了出来，语无伦次，想到什么说什么。
但是萧译听懂了。
他看着方离眼泪止不住的流，已经忍不住开始哽咽。
什么也不想，低头吻在她的额头上。
陌生湿润的触感止住了哽咽。
萧译拿下掩面的手，小巧，可以握在手里。
那双充满雾气的双眼，现在不仅有悲伤，还有因为他而出现的惊讶，迷茫，但没有厌恶和拒绝。
方离想到，阿锦说过，亲吻代表喜欢，那她此时要亲吻他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