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三年荣慧带三妹丫蛋在济钢子弟学校报名上学,学名荣瑄。
一二年级时,三妹跟她二姐一块上学,妈妈比较放心。她二姐上中专时,三妹也长大了,结伴几个同学一块上下学。三妹老实听话,妈妈不用太操心。
荣泰和荣康不上课的时候,经常去砸石子挣钱。
离家十几里地之外的凤凰山有个石子厂,把山上的大石头运到山下,分割开来,再用小锤砸碎,干一天累的不轻才挣几分钱。
那天一早,妈妈给荣泰揣上两个地瓜,就是中午饭了。哥俩个需要步行到凤凰山脚下的石子厂,走一个多小时才能到。
荣泰头一天有点着凉,身体不舒服也不好给妈妈说休息一天,再加上早晨没吃饭,到地方就觉得头重脚轻,身子轻飘飘的。哥俩就地坐下开始熟练的工作。需要一个手扶着石头,一个手砸,碰上大点的石头干脆弟兄俩合作,一个人扶着石头一个人轮锤砸。
干了一上午,荣泰又累又饿,加上感冒,只觉得眼前金星乱冒。一不小心,锤子直奔手指头去了。
只见鲜血呼呼直冒,摁也摁不住,荣泰感觉好像身体里的血都流尽了,浑身软绵绵的,荣康看见情况不妙,赶紧跑过来扶住哥哥,心疼的直问“没事吧哥哥?”,荣泰有气无力的说:“没事没事,你扶着我,我躺一会就好了。”荣康就把哥哥揽到怀里让他休息一会。
这才发现哥哥原来发烧了,怪不得平时砸石子从来没失手过,这次居然能砸到手指头。
回家之后,妈妈知道了又心疼又内疚,赶紧带荣泰去医院包扎伤口。从那以后,再也没让哥俩去干这个活了。
据说养兔也能挣钱,妈妈又跟邻居们学养兔。
养兔不需要什么饲料,摘掉的菜叶,采的野菜都可以喂兔子。妈妈和邻居互相交流经验,选精良品种配种繁殖,小兔繁殖能力强,长的很快。十八天就能生一窝,过八九天,又可以配种。
小兔崽长的毛茸茸,很可爱。长到一定斤两就可以拿到集市上卖钱。母兔子一次能生七八个小兔,最多那次生九个。
妈妈勤劳能干精心饲养,养兔副业也有不少收入。自己养的兔子有感情了,不舍得伤害它们,从没吃过兔子肉。
有一次在养的兔子中,生出一只灰蓝色皮毛的小兔,太好看太可爱了,妈妈精心呵护,长大配种又生几只灰蓝色小兔,在市场上也能卖高价钱。妈妈很喜欢这种颜色的皮毛,想用这颜色皮毛做衣服毛领子一定很漂亮,想了很久也不敢杀兔留皮。
有一天邻居老曲家来我家玩,也很欣赏这灰蓝色小兔,妈妈送他一只。
有意无意的和他说喜欢这颜色的皮毛,想杀只兔子留皮毛又不敢杀。老曲说:“这事容易,以前我家爱吃兔子肉,都是我杀,你找个小锤子来。”
又问:“哪只?”妈妈指给他看,心情很紧张,也不敢去抓那只兔子。
爸爸更害怕,爬到炕上脸朝里坐着,闭上眼睛捂上耳朵,不看也不听。我们姐弟也害怕,都进屋关上门。只有妈妈不得不陪着人家,心里紧张的砰砰跳。小弟小妹不知道怕,站在一旁看。
老曲笑我们一家人这么胆小,他抓住那只兔子,一锤子就敲死了,一点声音都没有。
他又教我妈怎样剥下一张完整的皮,怎样晾干、熟皮,才有好皮毛。
妈妈养这么多年兔子,若不是想要皮毛,怎么也不会狠心杀自己养的兔子,从此以后再也没杀过兔子。
家门前小院很小,放点杂物就满了,妈妈在院外找个空闲地养猪。没处买猪饲料,就喂残汤剩饭和野菜。
长到一百多斤,吃食多了,喂不起了,还老怕夜里被人偷走。提心吊胆的养着操心,不如杀了吃肉。那时不让私人杀猪,只好夜里偷着干。
妈妈自己弄不了,就和邻居会杀猪的老刘合伙干,两家分肉。
那时猪肉计划供应,油计划供应,每人每月二两,很缺油水。杀了这头猪炼好多猪油,给家里生活很好的添补。妈妈煮一大锅心、肝、肺、肠等猪下水,香味四溢。多年靠供应吃肉的我们,馋的直流口水。
二弟围着锅边打转转不离开,又说:“妈妈,你去忙别的,我烧火看锅。”
他知道猪肝熟的快,支走妈妈可以尽情的开锅尝尝。
猪肝什么时候熟荣康也不知道,一会开锅用筷子挑块尝尝,一会又尝尝,越尝越香,不知尝了多少遍。
妈妈怕猪肝煮老不好吃,掀锅看看要捞出来。捞出的猪肝有一块少了一半,妈妈下意识的转脸看看荣康,只见他满嘴满腮的油花,还一本正经的坐在灶前假装烧锅,笑他说:“偷嘴吃过瘾了吧?”
荣康得意的说:“那点哪过瘾。”说着顺手又掰一块猪肝,烫的直嘘溜,拿到一边去吃,也不管烧火看锅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