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那晚给祖宗烧的钱,当然是不会遗漏的,只是屋子外面架一个火盆,夜里风寒我就留在了屋里没有参与,故单记得有这一流程,不知道更具体的。但我想强哥肯定是参与了,他有很厚实的外套,不管吹多大的风都不会像我这样怕冷。
不记得是哪一天,妈抓了两颗水果糖回来,我起先不知道,只看见她手里握着东西。
“妈,你拿哪样(什么)?”她先是板起脸,吓得我身体都站得要直,她又瞄准了时机舒眉大笑,“眼睛尖啊嘎!视力真好。”她蹲下身,伸出了右手,顺着她的眼神我扳开她的四个手指,见她泛黄的喘心静静地躺了两颗喜字的软糖,我是见过别的孩子吃的,却没有自己品尝过而已。她把糖放在我手心里,糖纸被她握得有些温热。“吃啊瞧,甜得很尼。”(吃了看看,非常甜)
我照她的话撕开了塑料包装,像水玻璃一样的软糖黏乎乎的,可却是那样的柔软、甜美。这比米花糖还要好吃,我此时又觉得妈是很伟大的,我把包装纸握在手心里又撕开了另一颗。妈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嘴角弯起轻轻地笑,.我将剥好的糖送到他嘴边,说:“妈吃!”
她有些意外,继而用那粗糙硬实的手揉了揉我的脑袋。“妈吃了那个会长虫牙,你自己吃。”我将信将疑地缩回了手,犹豫着要不要吃掉这最后一颗糖,妈用那张喜红色的包装纸翻翻折折变出艘船来,我看着十分新奇,捧在手里爱不释手。妈说有水的地方小船就会游动,我迫不及待地想要见证这神奇的时刻,特地跑到强哥家叫上他。他对此却不觉得很新鲜,斥之以鼻道:“这种船我柜里面多得很,有酿(什么)好看尼,你自己克玩克,我要做作业啊(了)。”
“酿(哪样)作业?”
“就是写大字,诺,你瞧,明天老师要检查尼(的)。”我看见他那本米黄的一楷本上歪歪斜斜画了许多图案,我左右看不懂,讨了个没趣,又自己拿着纸船去找水。村里有条河,就在寨子下面,不用走多远,强哥从前也经常带我上那去戏水。妈说水是山上流下来的,哪里有人就流到哪里,假若流到了没人的地方那就是河的尽头,我反正是没有走到过尽头的,或许是因为我们这里居住的人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