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地狱里的决定(1)
书名:慈母真尊 作者:又萧 本章字数:2417字 发布时间:2022-10-03

第六章 地狱里的决定(1)

苏方琪起先还抱着一丝期待。

如果晓真知道自己腹中孕育着新的生命,是不是代表着有新的可能重生?

人家说为母则强,至少晓真可以回到正轨,苏方琪没想过这么早要做外婆,但她绝对愿意接受晓真,不管晓真做什么决定,她都可以全力支持。

她身为社工,不会觉得堕胎必然是错的事情,在母亲本人还没有办法照料新生命的时候,以母亲的福祉为优先,放弃孕育下一代,继续往前走,也是可被接受的选择。

但晓真丝毫没有身为母亲的自觉。

她做了很多不对的事情,即使苏方琪劝阻,她也只觉得有什么不行?

她照常吸烟、喝酒,将精神科的药物混杂在一起吃,那是他们最轻易可以得到放松与逃避的时刻。

苏方琪尽力的想让晓真维持三餐正常、养分充足,甚至不断地想找机会跟她深谈,想知道她内心真正的想法,晓真却全数拒绝这些靠近,她明显地表示出,这些靠近对她来说,都只是一种迫害,她只想用没有明天的方式度过每一天。

她向苏方琪宣告,她认为她受到的痛苦比苏方琪所想的还要更加巨大,苏方琪只想粉饰太平,维持自己的面子跟职业专业,却从来没有考虑过她的心情。

所以她把这些痛苦加诸给下一代,没有任何的错。

因为她也是被害者啊。

苏方琪完全拿她没有办法,只能一心寄望丈夫来改变这一切。

却没想到丈夫知道晓真回来了,竟选择逃避,他借口拍片,滞留南部,不肯回家,他说,过了这么多年,他不知道怎么看待这个女儿。

他说,他不想说难听话,以免晓真又离家而去。

他说、他说,全都是他说。

苏方琪只能概括承受,她逼迫不了任何人,她只能看着晓真肚子里的新生命,在还没来到这个世界上,就开始承接来自母亲的原罪跟有毒的一切。

不管是物质还是心灵,全都有毒,晓真完全不在乎这个孩子。

就像是完全没有情绪般,连苏方琪也不能理解,那晓真要生下孩子的原因是什么?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已经过了可以堕胎的期限,苏方琪的焦虑却逐渐增加,晓真过了前期的不舒服,又开始频繁的出去玩,不管是骑车跑山,还是喝酒唱歌通宵,她全都不在意,她身材瘦,因为没有好好吃饭,连肚子也看不出来。

晓真这样漫不经心的对待新生命,让苏方琪如同压力锅,内在的焦虑逐渐升高。

就在这时候,李依珊来了。

李依珊来的那天,晓真在家里,因为昨天又熬夜出去玩,所以大白天地,就在她的房间睡觉。

苏方琪原先很担心,如果晓真出来看见李依珊,听见李依珊又说那些恶缘果报什么的,会整个爆炸,但晓真却悄无声息,完全没有踏出房门。

或许她昨晚很累,睡得很沉吧?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吧。」

李依珊的话让苏方琪回神。

李依珊坐下到现在,只说了这样简短的一句话,但她的眼神透漏出同情与怜悯。

苏方琪下意识就想否认,但她想到向安婕最后向她说的那句话,要不是向安婕提示她晓真在家,恐怕她们母女还要继续永不相见。

现在这个样子,虽然她茫然无措,也不知道下一步在哪里,连可以商量的人都没有,但至少晓真在家。

至少女儿在她身边。

「我知道。」苏方琪最终对着李依珊点头,算是默认。

「但我也改变不了什么。」

「我们都改变不了什么。」

这次换苏方琪从李依珊眼里看见脆弱。

李依珊喝了桌上的茶,把一个小木盒推给苏方琪。

「向老师托我送来这个。」

苏方琪的指尖开始颤抖,她本能地对这个小木盒感到恐惧。

「你有帮你女儿保保险吧?」

李依珊拿着茶杯,低声说话。

「要加保比较麻烦,但也不是没有管道,老师查过你的资料,她说没有问题。」

苏方琪打从心底的感到寒冷。

「不可能。」

她把小木盒往后推,想还给李依珊,但因为用力过猛,整个小盒子掉到地上,盒盖与盒子分离,露出里头白色的粉末。

「她怎么以为我会跟你们一样?」

「这样下去能怎么样?不就是增加更多的罪孽。」

「谁说会是罪孽,只要活着一切都有改变的可能!」

「你这是在欺骗自己。」

李依珊的叹息让苏方琪更加恐惧。

「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可能做这种事情,你叫她别想,出去,离开我家!」

苏方琪压低声音的歇斯底里,她还是怕吵醒晓真。

届时,她不知道怎么跟女儿解释,她加入了一个会杀人的宗教团体!

李依珊看见苏方琪抗拒的模样,最终没有多说,她放下茶杯起身,没有捡起地上的盒子。

「那就把这个当成向老师送你女儿的礼物吧,至少她不用再偷东西去买了。」

李依珊自顾自的走了,苏方琪浑身发冷,她想着最后李依珊的话,她冲进自己房间的厕所,把天花板里藏着的纸盒拿下来,她恍惚的打开,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里头空无一物。

苏方琪的母亲喜欢收藏玉,看见有眼缘的玉,就会买下来,这些玉饰的价钱都不高,只是零散的收藏而已。

后来还是苏方琪的父亲,听说从朋友那边收了一套名家雕刻的玉饰,耳环、项链、戒指,刚好一整套,送给自己的太太。

现在虽然样式老旧,已经没有名家头衔可以放大价钱,但玉的质地还算是不错,稍微值一点钱。

但现在,纸盒里空无一物。

苏方琪其他的珠宝跟黄金,都放在房间,上次早就被晓真拿走,她不在乎那些东西,反正对她来说,全都是身外之物,但这副玉饰不一样,她连拿出来都怕磕碰到了有损伤⋯⋯

苏方琪默默的蹲下来,抱着空纸盒,在马桶旁边痛哭。

她的哭声回荡在浴室里,像是无助的求救。

晓真在外面走动的声音传来,晓真醒来了!

苏方琪赶紧冲出去,她心里还是有气,她想质问女儿,为什么连这套玉饰都拿走?

但晓真已经穿衣打扮好了准备出门,她穿着露肚脐的短上衣,须边的极短牛仔裤,脚踩马靴,背包即将跨出大门。

「晓真,这个不能动啊,你拿去哪了⋯⋯」

晓真回头,看见苏方琪哀凄的抱着那个纸盒,就知道自己偷玉饰的事情曝光。

她耸耸肩。

「留着也没有用,我缺钱就卖了。」

「你缺什么钱?你住家里,你有什么需要你跟我说啊!」

苏方琪的火气逐渐压不住。

「有什么需要跟你说?」

晓真似笑非笑的脸,涂抹的光鲜亮丽、细秀的眉毛,挑衅的看着她。

「真的想知道?」

「你说啊。」

「安非他命啊、摇头丸啊,出去玩身上不能没有一点药,不然怎么嗨?」

「⋯⋯」

苏方琪如坠冰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她再次回神,耳边是女儿摔上大门的声音,以及空荡荡的客厅。

她的视线忍不住放回到刚刚打翻在餐桌底下的白色粉末塑胶袋。

把这个当成向老师送你女儿的礼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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