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炎铮正要手起刀落,永绝后患,铁葫芦制止道:“今日你我虽将他擒住,但已然是胜之不武,怎能再取他性命?待日后光明正大的将这厮打败再杀他。这两日就将他先捆在这里。”
忽一女子声音传来:“我还道是我看错了,果然是你吗,蒋离。”随即那女子从甘露殿上一纵而下。只见那女子四十岁上下模样,满头青丝之间已见点点白发,一身灰布衣服,然而面容姣好,风姿犹存。一双略带细纹的杏眼上下打量着铁葫芦说道:“想不到当年风流俊雅的人物,号称一剑霜寒十四州的灵剑子蒋离竟然成了这般模样!”
铁葫芦见到来人也是一惊,说道:“玉华姑娘,好久不见了。”
那女子又看了看徐良禽说道:“你也还是跟蒋离合不来,见面便打。”
徐良禽冷哼一声,并不说话。
那女子又转头看向傅炎铮说道:“你便是傅炎铮?”
傅炎铮点头说道:“正是,不知前辈怎么识得晚辈的?”
那女子骤然出手一掌打向傅炎铮,傅炎铮不及多想,也出掌打回。双掌相交之际那女子突然变掌为抓,捏住了傅炎铮小指。傅炎铮大惊失色道:“摘星手!”
话音未落那女子凌空侧翻,傅炎铮识得此招,也跟着那女子同时后翻,化去了被压制之势。同时左拳向那女子打去。
那女子喝了声彩说道:“少年人好功夫,居然破得了摘星手,只是不知道接下来你还怎么出招!”
果然傅炎铮那一拳中途止住,再也打不上去,只觉得手臂麻软。原来傅炎铮手臂天泉内关二穴分别扎着一枚银针,二穴被封,拳头登时失了力气,软绵绵的垂下。傅炎铮竟完全不知这女子的银针从何处发出,一招之间这女子竟同时使出了摘星手和击水玄功,虽是与柯如月同样的武功,但运用之巧妙却远非柯如月能比的。
只听那女子说道:“小子,月儿没告诉你她的功夫是谁教的吗?”
傅炎铮恍然大悟说道:“你是月儿的师父。”
“我不只是月儿的师父,我还是她的姨母。月儿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然后上下打量了一眼傅炎铮说道:“就你也配得上月儿,不知月儿是哪只眼瞎了!”原来柯如月死活不肯同意与梁王世子的的亲事,柯母便请了自己的这个妹妹一同来劝解柯如月。然而这个程玉华也是个火爆脾气没想到一向顺从听话的柯如月此刻竟然连自己的话也不听了。又从柯如阳那里听说了她与傅炎铮的事,一怒之下便要来杀了傅炎铮好绝了柯如月的念想。
傅炎铮听了这话心中腾的升起一股怒火嘲讽道:“你既不是月儿母亲,那我与月儿的事跟你又有什么关系?难道你要让月儿跟你一样做个老姑娘!”
“啪”的一声,傅炎铮已挨了一记耳光,“跟我没关系?我说不行就不行!月儿好歹也算是名门之后,你一个野小子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
这时铁葫芦说道:“玉华姑娘,这小子会渡虚步,你的侄女儿是名门之后,他的师父怕也不是一般人。”
那女子说道:“哦?原来是凌虚城的人。不知道这凌虚城的传人跟梁王世子比起来哪个更高贵一些?”
铁葫芦也哑口无言。
女子神色稍缓对傅炎铮说道:“刚才那一巴掌是让你长长记性,在长辈面前说话放尊重一点。”随即话锋一转接着道:“这样吧,我让你做一件事,倘若你答应了,我便在月儿母亲面前帮你说说好话,她毕竟是我姐姐,我的话她还是肯听的,帮你促成好事,如何?”
傅炎铮冷冷看着她问道:“你要我做什么事?”
那女子一笑说道:“我要你一剑宰了蒋离,然后在朱雀门前对着我磕三百个响头再骂三百句蒋离是个老畜牲。你若是答应呢,我一开心或许就让月儿母亲将月儿许配给你了。”
一旁的徐良禽听到这话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说道:“程姑娘还是那么嫉恶如仇啊。”
铁葫芦在一旁说道:“我倒是不介意你骂我是老畜牲,只是你要让这小子给你磕头怕是不太好办。”
傅炎铮本就对那一巴掌耿耿在心,听得程玉华的要求显然便是在刁难自己。他曾在崤山之下跟铁葫芦相处一月,心中已将铁葫芦当成了敬重且亲近的长辈,在他的生命里他从未对任何一个人有过这种情感,他可以坑害任何人,却做不出坑害铁葫芦的事情。于是他轻蔑一笑说道:“你在做梦!”
程玉华又道:“你好好想想,你若是不顺从我的话,你可就别想娶到月儿了!”
傅炎铮心中正恼火,将头一扭,恨恨说道:“娶不到就娶不到吧。”
程玉华手中拿着一根银针,一边摆弄一边步步紧逼道:“你确定你不想娶月儿?”
傅炎铮心中恼她,即便心中想嘴上却不肯服一点儿软,违心的点头说道:“不想!”
程玉华手中银针骤然出手刺进了傅炎铮肩井穴,这只银针上却没有麻药,登时一股酸痛感袭遍全身,再也动弹不得。
程玉华捏着针尾轻轻地在傅炎铮体内搅动着,问道:“你莫只是嘴巴硬,我再问一遍你想不想娶月儿?”
傅炎铮痛得龇牙咧嘴,但他生来嘴巴比骨头硬,于是硬着头皮说道:“不想!”
程玉华连问三次,傅炎铮答了三次不答应,且赌气一般的一次比一次声音高。待到第三声不答应说完,只见柯如月出现在甘露殿前,眼眶中噙满了泪水,便如两汪清泉一般。柯如月身后还跟着一人,正是朱友裕。
程玉华对着柯如月说道:“月儿,你也听到了他根本不想娶你,他对你无情,师父也帮不了你了。”
傅炎铮慌忙说道:“月儿,你听我解释!”
不待傅炎铮开口,只听得一个阴森的声音大笑着道:“你们既然这么在意这个姑娘,那我便先毙了她,出这口恶气。”
众人回过神来才发现徐良禽已挣脱了束缚,正一掌向柯如月打去。原来徐良禽近年来学会了缩骨奇功,练成此功,全身关节可以自由拆卸,身体极其柔韧。趁着众人说话的时候,他已悄悄拆开关节,将身体从铁链的捆绑之中脱出。
徐良禽在心中暗忖:“只是黄毛小子和蒋离二人,自己就已经对付不了,现在又多了个程玉华。好在蒋离伤势未愈,黄毛小子已被程玉华治住,现在只需叫程玉华抽不开身自己脱身便不难。”
正当此时,柯如月出现在甘露殿前。徐良禽一看这丫头一副病恹恹的样子,显然最易得手。又从他们对话中得知这丫头必是极为重要的人物,若是一掌将她打个半死,程玉华必然方寸大乱,自己也可趁机逃走,于是奋起全力向柯如月打去。
眼看柯如月即将遭了毒手,程玉华一抬手,五根银针同时射向徐良禽。徐良禽右手出掌不停,左手一挥,衣袖便将五根银针全部卷了去。众人一时惊骇异常。傅炎铮兀自不能起身,蒋离也已是真力耗尽,想要抢上去阻拦,然而脚下无力,身形远不及徐良禽迅捷。
眼看柯如月难逃寒掌加身之厄,柯如月身旁的朱友裕突然抢上一步挡在了柯如月前方。“嘭”的一声响,徐良禽那一掌结结实实得打在了朱友裕胸前。朱友裕倒飞丈余,吐出一滩鲜血,躺在地上不动了。
柯如月忙扑上去,抱起朱友裕口中不断喊道:“世子,世子……”只见朱友裕面色惨白,牙关紧咬,身上颤抖不止。柯如月那原本就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她多日来被父兄相逼,又眼见傅炎铮与别的女子亲密,心中已积攒了无限的委屈,此刻眼泪已经决堤便再也忍不住掩面大哭起来。
徐良禽心中大惊:“这人是梁王世子,若打死了他怕是不能善了。”眼看众人注意力都在朱友裕身上,忙纵起渡虚步,逃出宫外去了。
程玉华也赶忙上前,取出银针在朱友裕胸口灸了几针。这针上本就涂有麻药,颇有镇痛的功效。不多时,朱友裕颤抖渐止,慢慢的睁开了眼睛。气若游丝说道:“柯姑娘,相烦将在下送回驿馆,自会有人给我治伤。”
傅炎铮眼见柯如月为朱友裕受伤而流泪哭泣,心中酸楚难当。又想到自己一个江湖浪子,而朱友裕何等身份,自己终究比不过他。想说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了。
程玉华看了铁葫芦一眼,说道:“月儿,我们走。”随即扶起了朱友裕,一步一步的离开了皇宫。
原来自朱友裕来柯家提亲之后,柯雷便对柯如月看管极严,轻易不许她出门。这一日朱友裕又来柯家,柯如月央求朱友裕带自己出门,朱友裕为博柯如月欢心,便亲自去向柯雷说了要带柯如月出去走走,柯雷欣然同意。柯如月出门之后一路便向皇宫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