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原筹集了大概27万元的资金，这已经到头了，陕西是个穷地方，现在不仅是三原，连西安和周边几个县的很多流动资金都被抽了过来。所以，李志行还要去上海，他本来就没想过靠陕西解决这个问题，这只是邀请大家上船。

      这次加上纱厂的盈利，志行已经有将近50万大洋的款子，不能带在身上的，已设法让三原的钱庄转存到了上海的美国花旗银行，还是经迈克的朋友汤普生办的。

      把家里的事情安排好，志行带了狗娃、小五和两个护厂队员出发。

      到了上海还住在浦江饭店，小五轻车熟路，安排妥当。

      李志行见的第一个人就是老朋友迈克，这个牛仔值得深交。

      先请迈克在浦江吃饭，对迈克上次的行为表示非常感谢，顺便给了迈克1万大洋的银票，这次迈克没有拒绝，不过迈克还是问道“亲爱的李，你发财了吗？”

   “是的！迈克，我发财了！这是给你的。”

   “李，你是我到中国后认识的第一个好朋友，我希望你发财。”迈克认真地说。

   “是的，迈克，你是我第一个外国好朋友，我也希望你发财。”

      然后交谈间，志行又告诉了迈克一些办理纱厂的故事，他现在也当迈克是好朋友，这个黄毛听得如痴如醉，自己是冒险家？李志行才是真正的冒险家！

吃完饭，志行说要带着迈克散散步，就先一起坐车到祥生纱厂的旧址，这里现在一片欣欣向荣，哈同洋行的执行力不是盖的，酒店的房子已经盖了挺高，后面的花园也见雏形。

      迈克感叹着说“哈同洋行真是有钱，我们干一辈子，也挣不到他的百分之一，老哈同真是能干！”

      哈同是大富翁，谁也比不了，李志行带着迈克继续往前走。不光哈同在盖房子，旁边也在盖，顾老板的豪华写字楼并不比哈同饭店的进度慢，工地上也是热火朝天。

   “这个也是哈同洋行的房子吗？好像不是酒店的样子。”迈克问道。

   “这个不是，是一位中国老板盖的，豪华写字楼。”

   “这个中国人真是聪明人，在哈同饭店的旁边建写字楼，生意肯定好。”迈克不懂地产，但在上海滩终日熏陶，商业意识高了不少。

   “迈克，你说如果一个商行在这里办公的话，生意会不会好点？”

   “当然，这个地方以后会是实力和地位的象征。但是，李，这个租金地方会很贵的！”迈克说。

      李志行笑了笑，“迈克，你想不想在这里办公，把你的美亚洋行搬过来？”

   “嗯……不想。”迈克想了一会，然后说。

   “哦，为什么？”

   “这里太贵了，我生意太小，现在没有那么多钱。”迈克很坦诚，虽然刚收到了1万块银票，但他还有不少欠债要还，另外，他正准备好好快活一阵。

   “哦，我还以为你离不开亲爱的克拉拉夫人呢？不过，迈克，不要钱，我送给你一个办公室。”

   “嗨！李，克拉拉夫人是一个可爱的人，她给了我温暖。不过，李，你说的是真的吗？送给我一个办公室，难道你是这里的老板吗？”迈克惊讶地大叫。

   “我不是这里的老板，但是我在这里拥有2个办公室，我准备送给你一个，亲爱的迈克。”李志行笑着说。

   “啊，是真么吗？你真是我最好的朋友！李，明天晚上我要请你吃饭，就在最豪华的浦江饭店，我掏钱！”迈克兴奋地抱住李志行，旁边的小五看得直起鸡皮疙瘩，这外国男人喜欢抱小师叔？以后自己一定要离这个洋人远一些，连狗娃看着也别扭。

      第二天上午，李志行去找了慎昌洋行的马易尔，他本来就是准备找马易尔贷款，慎昌洋行的发展轨迹他很清楚，他现在就是靠给中国民间贷款赚取利润的。

贷款给李志行，马易尔是愿意的，看得出这个中国人上次已经获得了成功，这次目光里除了自信还多了从容不迫，上次的交易总的来讲自己也很成功，赚了一笔不少的费用，这也是自己在中国钱赚的最快的一次。

      所以马易尔礼貌周到的招待李志行，和他谈话，当志行说到要贷300万元时，马易尔犹豫了，他暂时弄不到这么多钱。但这是笔大生意，马易尔不想放弃，所以他表示要考虑一下，很快会给答复。志行微笑着答应，告诉自己就住在浦江饭店，马易尔随时可以找到自己，随后就告辞了。

      晚上迈克请吃饭，但并不是迈克一个人，花旗银行的汤普生自不必说，他和迈克是过命好朋友。除了汤普生之外，还来了不少个迈克的“冒险家”朋友，有和他一起住在克拉拉夫人小楼上的意大利人克里斯，也就是意华洋行的老板，还有法国人、英国人、比利时人、荷兰人，都是洋行的老板或者职员。

      其中那个叫佛朗兹的德国人，是德国美最时洋行的职员，那个叫戴维的是美国旗昌洋行的职员，但估计职位都不是太高，因为这两家洋行其实都是大洋行，高级职员迈克不容易交往到。

      其他有人都是老板，小老板。

      呵呵，总的特征就是，都是迈克的好朋友，都有一颗敢于冒险而渴望金钱的心。

      浦江很少有这么多人需要聚在一起吃饭，西餐的桌子最多也就坐4人或6人，坐不下！可这些客人哪个国家都有，得罪他们，就仿佛得罪了大半个世界！但拼桌子不是浦江的做派，太寒碜！最后还是一个华方职员出了主意，搞一个大圆桌来，中国的八仙桌也坐不下。

      于是，在浦江这个亚洲最豪华的饭店的大厅里，出现了一张大圆桌，而且是为请一个中国人吃饭而设的，简直成了一道奇特的风景！一群洋人和两个中国人坐在一起，好像中国人还很受尊敬，不由得来饭店的人不侧目。

      除了迈克和汤普生外，其他老外和李志行都是第一次见面，这些人开始比较矜持，保持着绅士风度，但内心早已火热，因为他们已经听迈克吹嘘过这位中国朋友的本事，这是一个大冒险家，一个很成功的大冒险家！是我们的同类，也是我们的榜样！

      李志行英语纯熟，中外兼通，很快气氛就好起来，在加上热情的迈克不断提升酒宴的气氛，很快大家就喝多了。

      此时已没有绅士，大家都是同类，是一群游荡在这世界上觅食的野狼，狼有狼的族群，狼有狼的亲昵，狼有狼自己的表达方式，大家不住的邀请李志行碰杯，快活地和李志行谈论。狗娃英语还不好，酒量也不行，躲在角落里不敢出声。

      旁边的客人都是有身份的人，看着这些放浪的野兽，纷纷皱起了眉头。

      正巧一个穿着军装的黄头发外国将军，就坐在圆桌旁边，深受其扰，不住的皱着眉头看李志行，两撇大胡子一抖一抖的，以至于李志行都注意到了，就问身边的汤普生那个外国将军是谁？

      汤普生耸了耸肩膀说“他是俄国的罗蒙诺索夫将军，是个伯爵，在前线和德国人在打仗，到这里来找道胜银行的董事长乌赫托姆斯基公爵要军费的，他和公爵是好朋友。”

      哦，华俄道胜银行？和董事长是好朋友？嘿嘿。

      李志行装着不再在意罗蒙诺索夫，继续和一帮冒险家高谈阔论，讲自己在陕西办的纱厂有多么赚钱，大家听得火热，露出狼一般的眼神。随后又巧妙讲到自己准备开更大的纱厂，到时候金钱就像流水一样流进来，群狼已经开始流口水，随后讲到自己正在筹股，并且邀请好朋友迈克入股，估计至少能够在4、5年内保持每年200%的利润！

      迈克当然愿意，李志行不会骗他的，只是昨天李志行给他的1万块大洋已经剩下6千多块，除去自己要发生的花销，立刻掏出5千块银票入股，李志行让狗娃收下，后面将手续给迈克送去。

      迈克的断然出手，调动了大家的紧迫感，其他人都想入股，问李志行愿不愿意？当然愿意，都是好朋友，有钱一起赚！可大家今天是出来吃饭的，身上没有多少钱，纷纷表示随后来办理入股。

      气氛快赶上了后世的传销！

      就在传销会员们兴高采烈谈话的时候，侍者来告诉李志行有人找。一看却是慎昌洋行的马易尔亲自来了，马易尔在旁边的角落里坐着，李志行急忙走过去。

      马易尔经过了半天的筹措，调集了100万元的头寸，就先来试试，看李志行是否真真如其所说的，一定需要300万的巨款？要知道，100万元也可以建一个大纱厂。

      两人交谈了一会，李志行想了想，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的确需要300万元，还请马易尔帮忙再想想办法，自己还可以等一等。马易尔有些失望，但并没有回绝，答应再想办法，然后告辞了。

      100万元行不行？其实也不是不行。但李志行认为，这是自己纱厂扩建的最后一次机会了，所谓怀璧其罪，如果在陕西接二连三地建厂，自己肯定保不住，到时候别连小命都丢了！所以，这次做大一点，对不懂的人来说，也就是建了两个比较赚钱的工厂，不会引起别人奋不顾身的抢夺之心。

      这所有的一切，都被旁边的罗蒙诺索夫伯爵不动声色的看在眼里，一直到李志行他们散场，罗蒙诺索夫才又自己坐了一会，然后离开了。

      散场后，李志行回到房间并没有立刻休息，他在屋子里背着手转圈。狗娃不敢打搅他，知道志行哥肯定在想问题。

      过了一会，李志行停了下来，对狗娃说“我想钓一只熊。”

   “啥，钓熊？不都是钓鱼么？熊咋钓？”这个问题太奇怪了，狗娃还没听见过有人钓熊。

   “但是，我不知道用什么饵！”李志行皱着眉头说。

      嗯，我也不知道，狗娃心里说。

      李志行在屋子里冥思苦想。那边罗蒙诺索夫伯爵并没有回房间，他直接去了上海华俄道胜银行总部，此时正在董事长乌赫托姆斯基公爵的办公室里。

   “亲爱的阿蒙，你知道我没有这个权利！” 乌赫托姆斯基公爵正在对罗蒙诺索夫伯爵无奈的说。

      原来罗蒙诺索夫伯爵现任俄罗斯帝国的陆军中将，在欧洲与德国正在作战，前线给养缺乏补充，给帝国财政部打了报告，财政部却表示没钱，整个战事都吃紧，到处都在用钱，财政部哪里有那么多钱？

      不过罗蒙诺索夫伯爵在军界地位也不低，不好直接得罪，财政部的官员便想出一个妙招：让他找华俄道胜银行要钱，因为华俄道胜银行其实是国有银行，归财政部的，但是主要在中国做业务，财政部管辖权并不大，但道胜银行自己有发钞权，应该有钱，而且董事长乌赫托姆斯基公爵又是罗蒙诺索夫伯爵的好朋友，估计能要来钱。

      这是个好主意，于是伯爵就赶到上海，找公爵要钱，至少40万卢布，或许能解燃眉之急。

      乌赫托姆斯基公爵虽说是银行董事长，但他承担着帝国在亚洲的战略任务，那就是经济侵略中国！自从银行成立，他就担任董事长，因为沙皇很信任他，所以他不能公器私用，更何况银行其实不是俄国独资的，大部分股份是法国人的，俄国只是因为在军力强大，占据了管理权而已。伯爵要的不是一两万卢布，而是几十万，他没有办法给他。

   “尊敬的公爵，我的士兵每天都在饿着肚子打仗，他们可大多数都是您领地的子民。”伯爵说。

      的确，伯爵的士兵很多都是公爵领地的子民，也有伯爵自己的子民。从俄国的分封制度来讲，罗蒙诺索夫伯爵正是乌赫托姆斯基公爵的封臣，用中国的话讲，这些士兵其实是公爵的子弟兵。这也是伯爵有信心来上海的原因之一。

   “阿蒙，我知道，但我没有办法给你钱，太多了！”公爵说。

      罗蒙诺索夫伯爵跨着军人的步伐在公爵的办公室走来走去，忽然一抬头说“公爵大人，银行在中国贷款的权利总是有的吧？如果给中国人贷款，再从贷款里拿出一部分钱给我，是不是可以？”

   “这个可以，可以收5%的手续费”公爵回答。

      有成规就可以做，这是公爵的标准。

   “不过5%的手续费也没法达到你的要求，阿蒙，你要的太多了！”公爵又说。

   “这个么……，公爵大人，我来办！” 罗蒙诺索夫对欺负一个黄种人很有信心，将军准备亲自出马。

      于是，在李志行还没有想好用什么饵料的时候，这只北极熊自己来了。

      第二天，李志行在大厅里一边喝咖啡，一边看报纸的时候，一个侍应生来到身边，轻声说“先生，罗蒙诺索夫将军想和您谈一谈”。

      顺着侍应生示意的方向，看见罗蒙诺索夫坐在一张桌旁，向这边致意。

      等李志行过去坐下后，罗蒙诺索夫开口了“请问先生怎么称呼？您昨天和朋友相聚的时候我就在旁边，我觉得你是个有趣的人。”这是来自熊最礼貌的问候。

   “哦。我叫李志行，阁下怎么称呼？”李志行问道。

   “我叫罗蒙诺索夫，是俄罗斯帝国的陆军中将。”

   “哦，将军您好！”李志行按西方的礼节起身致了一下一意。

   “不要客气，请坐！” 罗蒙诺索夫也不回礼，他觉得没必要。

      李志行坐下，也不在意，自己在跟熊打交道，计较这些干什么？更何况自己本来就想找它。

   “请问你是做生意的吗？”

   “是的，我开纱厂，将军。”李志行礼貌的回答。

   “那么在什么地方开纱厂呢？赚钱吗？”

   “在陕西，生意马马虎虎。”

   “哦，不，我觉得你是一个成功的商人，听说你要扩建纱厂？” 罗蒙诺索夫问道。

   “啊，您怎么知道？”李志行装作惊讶的问道。

   “啊……这个嘛，我是听一个朋友说的。” 罗蒙诺索夫有点脸红，他总不能说自己偷听的。

   “哦，的确是的。”李志行想了一下说。

   “那么你需要资金吗？” 罗蒙诺索夫看着李志行说。

      李志行怀疑地抬起头“将军您想投资纱厂？”

   “啊，不，华俄道胜银行知道吗？我是银行董事长乌赫托姆斯基公爵的好朋友。” 罗蒙诺索夫满不在乎的说。

   “哦，这么说，您能帮助提供贷款？”李志行哗然大悟地说。

   “是的”罗蒙诺索夫说。

   “那太好了，将军先生！”李志行高兴地说。

    “不，你也可以叫我伯爵。那么你需要多少钱？”

    “我至少需要300万大洋，当然，越多越好，尊贵的伯爵。”李志行忙说。

    “哦，这可是一笔不小的钱……，那么，我们一起去乌赫托姆斯基公爵的办公室谈谈吧。”罗蒙诺索夫搞不清楚这是多少卢布，他也很着急回去，前线正在打仗，所以直接到银行去最快。

   “荣幸之至！”李志行便带了狗娃，与罗蒙诺索夫一起去银行。

      乌赫托姆斯基公爵看见罗蒙诺索夫带了两个中国人来，知道这就是他所说的贷款对象，什么时候一般的中国商人可以直接进自己的办公室了？但既然带进来了，就谈一谈吧。

      乌赫托姆斯基公爵是行家，问了李志行很多东西，厂子在哪里建、建多大、以前厂子的盈利怎么样等等，最后觉得大致可以，就开始谈重要问题。

   “你需要多少钱？”

   “至少300万大洋，越多越好。”

   “不，最多200万，以机器为抵押，机器由我方委托采购，年息一分，贷款期限2年，每年先还利息，到期本金还清，而且，需要收取10%的手续费。” 公爵开出了自己的条件。

   “请问什么是手续费？”李志行也没见过这种贷款。

   “就是200万元贷款你只能收到180万，20万元手续费。”

      什么叫手续费？这他妈明明是回扣！不过道胜银行给中国政府贷款也用的是这一套，明目张胆。

      李志行非常气愤，但并没有发作。必须冷静下来，自己现在正在跟两只熊打交道！他深吸了一口气，沉默了一会，忽然露出了微笑：自己一直在想用什么做钓饵，原来这就是钓饵，万能钓饵！

      于是他抬头平静地说“我至少需要300万大洋，贷款期5年，如果您给我的贷款超过300万元，多余的都可以当做手续费。另外，机器由我自己采购，这是我的条件，其他的条件我都接受。”

      这个条件对罗蒙诺索夫太有诱惑力了！他兴奋地看着乌赫托姆斯基，这事需要公爵来决定。

      乌赫托姆斯基愣了一下，盯着李志行看了一会，说“我还需要核实一些资料，我们改天再谈。”

      这个中国人开出来这个条件，要么对道胜银行非常了解，要么就是疯子或骗子！请问，如果我贷给你500万元，你能给我200万元手续费吗？所以，他一定要调查这个中国人！事实上，他也不可能一次贷出500万。太多了！会引起各方的怀疑。

  “可以，我们改天再谈。”李志行回答，说完就带着狗娃走了。

      罗蒙诺索夫对于没有直接完成交易有些失望，但他也明白公爵承担着帝国的责任，等等吧，卢布已经离自己不远了。

      李志行明白，他的条件已经打动了俄国佬，一个将军能从前线跑回来要钱，说明他非常急需！那么就剩下的，就看罗蒙诺索夫对乌赫托姆斯基影响力大小的问题了。他能影响他吗？如果影响不了呢？

      那么，就看乌赫托姆斯基是不是一个正直而廉洁的人了，像吗？也许是。不过李志行看不像。

      鱼还会在饵料边试探、徘徊，但最终都会咬钩，熊呢？我们拭目以待。

      乌赫托姆斯基公爵对李志行展开了调查。道胜银行的能力很大，很快搞明白了李志行的情况，还知道了李志行正在和慎昌洋行的马易尔接洽。马易尔在银行也还算是新手，不过有美国GE公司做后盾也使他有了竞争力。

      总之，这是个商人，一个很成功的商人。但高额回扣和利息他能支付的起吗？没关系，支付不起，可以找中国政府赔偿。

      那中国政府会允许李志行签合同吗？没关系，乌赫托姆斯基根本没打算让他们知道，到出了问题，直接去找就可以了，来得及！

      所以，两天后，华俄道胜银行正式通知李志行再次会谈，在上海总行的会议室里。

      乌赫托姆斯基公爵亲自出马，罗蒙诺索夫并没有参加，只有一位公爵信任的高级经理和一个书记员。

   “我决定贷给你350万银元，机器由你采购，年息一分五。” 乌赫托姆斯基说。

      利息涨了50%，但机器采购权夺了回来，也还不错！

      俄国人不买机器无法控制抵押品？没关系，俄国人想出了办法，贷款存在专用户头里，发生变化要通知道胜银行。机器采购的同时就附有抵押条款，直到安装上。

      可如果机器采购费用若低于300万怎么办？没关系，看在已经加了5%利息和50万元回扣的份上，你有能耐低价买了，省下钱就是你的了。

怎么这么好？嘿嘿，你不是在陕西还有纱厂么，等你还不起贷款时，一起收了！你没有用纱厂抵押我就无法没收工厂了？你太不了解俄罗斯帝国的强大了！很可能，        这正是帝国势力进入陕西的一个机会！

      这是乌赫托姆斯基公爵故意留下的一个破绽，他的想法是战略性的，所以沙皇才会让他坐镇中国。

      那位高级经理就将合同交给李志行看。

      贷款期5年，其他条件依旧，合同里并没有出现手续费的描述。机器抵押的条款明显有漏洞，但对方不提，李志行干嘛要提？明显对自己有利，他不了解这头大熊的阴险想法，不过谁在意呢！

   “我需要专用户头开在花旗银行，我要买美国的机器。”李志行提出了第一个问题。

   “可以”乌赫托姆斯基说。

      又看了一会，李志行提出了第二个问题，“请问罗曼诺夫卢布是什么东西？”李志行故作小白地问道，合同里写着以罗曼诺夫卢布支付贷款。

   “罗曼诺夫票，在你们中国又叫羌贴，可以兑换黄金。”那位经理十分不屑，连什么是钞票都搞不清楚，还跑来贷款？

      其实李志行很了解这东西。

      罗曼诺夫票，是以俄罗斯帝国国家银行发行的以金卢布（即卢布，俄国国内通用货币，俄国实行金本位，卢布的价值由黄金担保，所以叫金卢布）为本位的信用券,因此时的俄罗斯王朝为罗曼诺夫王朝而得名。

      这个玩意，说它是钞票吧其实不是正式钞票，是一种信用券。但因为信用很好，在中国东北、新疆等地，已经超过银元成为最主流的货币。甚至一些地方的中国官府，征税都只要这玩意，而不收银元！而且，这玩意还深入内地的北京、上海、天津、汉口等通商大埠。可见道胜银行对中国的金融侵略有多厉害！

      说它能兑换黄金，其实只是理论上的。有后世学者研究结果表明，其实一次也没兑换成功过。

   “那么我还款也用罗曼诺夫票了？”李志行又问道，表情完全像一个白痴。

   “用等值的银元或其他货币都可以。”那名经理解释道。

   “那么合同上能不能注明？”

      那名经理已经被这个白痴问的不耐烦了，“可以，你说吧，让书记员写。”

   “哦，哦，我们中国人做生意讲究准确，请您原谅。”李志行唯唯诺诺的说。

      中国人天生就是被人欺负种族！乌赫托姆斯基看着李志行的样子，轻蔑地想到。

   “那么，就写成贷款到期时，可采用罗曼诺夫票，或届时与需还款罗曼诺夫票等值的银元，或其他货币偿还，您看这样行不行？”

      书记员皱了一下眉头，这么拗口？

   “可以，写吧。” 乌赫托姆斯基见过很多迂腐的中国官员，明明脸已经被打的噼啪响，还总喜欢卖弄文字。

      李志行又仔细看了好几遍，乌赫托姆斯基都不耐烦了，终于签字，公证，交割。

      价值300万大洋的羌贴，进了美国花旗银行李志行的户头。至于剩余的回扣怎么分的，李志行就不知道了。

      钱到账后，李志行的第一动作，就是请汤普生将羌贴全部兑换成美元。当然这要交手续费，就算送给汤普生的工作业绩了。

      一切都办完之后，李志行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兴奋得胳膊在空中乱舞，大叫着“哈哈哈，狗娃，我们发财啦！”

   “呵呵，是呀，贷到了钱！”狗娃笑着说。

   “哈哈哈，你不懂！发财啦，这钱就像白给的一样！我这是爱国的胜利！”李志行兴奋地说。

      狗娃当然不懂，连那两个北极熊都预料不到，羌贴很快就会变成废纸！李志行这算是替后来蒙受损失的中国人讨回点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