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第一次进赌场
喝下紫藤麻伊水,我的发烧奇迹般好了。
太阳 城有南非最大的赌场,每年定期举办各类博采大奖赛,冠军可以获得巨额奖金,所有参赛者免费享用太阳 城内的豪华酒店。
这是葛戈对姑姑说时我偷听到的,但是姑姑不想去赌场,这可把我急坏了。
我死乞白赖皮央求姑姑,“我还从来没进过赌场呢,让我去看一眼嘛,就看一眼!”
姑姑外表柔弱,其实是说一不二的,考大学、找工作、搬出去自己单独租房子住……她一旦作了决定全家人都改变不了。但这一次,她会顺着我,会答应我所有要求。因为她心怀内疚:差点把我弄丢了;我大病了一场;我胳膊上残留着树枝擦出的血痕,万一留下疤痕回去怎么向爷爷奶奶 交代!
姑姑当然不知道这一切是因为穿越,更不知道紫罗兰的存在。
我那么坚决要去赌场,就是为了紫罗兰。
要寻找紫罗兰得依靠费多多,费多多必须有一道隐身符,姑姑和葛戈就看不见他。有了隐身符,他既可以寻找紫罗兰,也可以随时跟随在我身边保护我,并防止我再次犯错误。
“太阳 城是全世界唯一允许小孩子进入的赌场。你进到赌场里,去牌桌上拿一张黑桃A,一张红桃K,一张草花Q,一张方快J。再去轮盘赌拿一枚骰子,去老虎机拿一枚筹码。这些东西是我制造隐身符的必须材料,必须明天晚上拿到!”
赌场内有各种玩法的老虎 机,有21点、轮盘赌、电子赛马、百家 乐,葛戈非常耐心地带着我们参观,讲解,显然他是这里的常客。很多服务生微笑着跟他打招呼,领班特意赠送我们一个大果盘。
姑姑突然对一种叫“百家 乐”的游戏感兴趣,坐下玩起来。
一小孩子,又不会讲英语,人家绝不会让我去牌桌上拿一张黑桃A,一张红桃K,一张草花Q,一张方快J。怎么完成费多多交给的任务?葛戈站在姑姑身后当参谋,果然赢了一手牌,姑姑高兴得咯咯笑,我忽然有了主意。
趁姑姑专心致志投注,我悄悄拉拉葛戈的衣服,走到一边来。
“其实……其实我已经开始锻炼自己睡觉了。”
那张非常好看的脸上全是问号,困惑的神情让轮廓愈发精致,真是个美男子。
“你能不能说服姑姑让我独自一个人睡觉?这样……我回去就可以给奶奶一个惊喜。”
葛戈接过一杯领班送来的鸡尾酒,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鸡尾酒微微晃动了几下,我知道这句话对他起了化学反应,立刻乘胜追击。
“我可不可以要几张牌?一张黑桃A,一张红桃K,一张草花Q,一张方快J。”
葛戈哈哈大笑,摸摸我的脑袋,“是不是想晚上一个人在房间无聊时玩牌呀?我给你要一副新牌!”招手就喊领班。
我急忙摆手,“不不,我想要牌桌上的牌!”
“牌桌上的牌是用过的,旧的,庄 家用过几轮之后就扔掉它换新牌。”
“我要桌子上的牌!”我说得很认真。费多多专门交代过,必须是牌桌上用过的牌。
黑人领班已经走到面前,葛戈用流利的英语吩咐着,领班咧开嘴露出雪白的牙齿朝我点头。我急忙补充,“我还想要轮盘赌的一枚骰子,老虎机的一枚筹码!”
葛戈哈哈笑,“懂得挺多嘛小雨!你回去要开赌场吗?我今晚教会你每样的玩法,输钱算叔叔的,赢钱算你的,好不好?”
领班很快用一个托盘把我想要的东西送了过来,我不想让姑姑看见,一股脑全部塞进米奇包里,心里一阵一阵地激动。费多多有了隐身符,就能够随时在我身边了!我们就可以去找紫罗兰了!
我居然那么想念紫罗兰。
看见这些东西,费多多的嘴唇动了动,皱缩着,嘴角向两边延伸。有那么短短的片刻,他让我以为他想笑,但那却不是笑,而是激动得发不出任何声音,也找不到一个可以说的字。
他小心翼翼把骰子和筹码塞进裤兜,对着黑桃A、红桃K、草花Q、方快J反复端详了几秒钟,放进衣服口袋里。
他忽然间绽开了笑容,自从来到南非就没见他笑过,既天真又灿烂,这笑容使我想起当年那位身材修长、声音轻柔、英俊文雅的阿拉伯王子,再次为他变成如今这丑模样惋惜不已。(注脚——见《芭蕾雨的阿拉伯奇幻旅行》)
“隐身符什么时候可以制好?”
费多多走到窗边,一轮明月挂在天上,草坪树木一片银白。他掰着指头认真掐了掐,“再过两个时辰。”他说话的声音忽然不像平日了,轻柔得像害怕把熟睡的小鸟吵醒,又像在独自喃喃低语。他脸上那一抹柔和温情的光辉,是阿丁公主离开之后我再也没看见过的神情,心里不禁一惊。
忽然听见高跟鞋的咚咚声,是姑姑!费多多比我更早听见动静,早钻进衣柜去了。
“姑姑,你今晚不是……不是……?”我大张着嘴,一时不知如何表达。
“不是去葛戈房间住了,是不是?”姑姑的杏仁眼瞪着我,脸上是我无法定义的表情,责怪?嗔怒?玩笑?她的任何表情我都喜欢极了,平日里她很少回家,即便回来也匆匆就走,很少有机会这么近看她。
“没想到你小小年纪还挺懂得照顾别人情绪。”姑姑把我搂入怀里。我又闻到那股好闻的兰花香味,想起童年时被妈妈抱着的感觉,伸手紧紧抱住姑姑的腰。
姑姑带我来到阳台。
我们住的是套房,一间卧室带一个客厅,客厅外面是一个很大的露台。月光很亮澈,亮澈的月光映照着屋前那条通向远方的石板路,石板路如同一条银灰色的绸带,绕着山脚一直转到山的背后。
四下里安静极了,不知道紫罗兰现在如何了?是不是受伤了?会不会有危险?我真想念她啊!费多多今晚制造出隐身符,明天就可以找到她吗?
“你有心事?”姑姑俯身看着我,我急忙摇头。
“你的心思超过你的年龄太多,这样不好,小小年纪不能活那么累。”姑姑把我更搂紧了一点。
假如今晚姑姑不去葛戈房间住,费多多岂不就制造不了隐身符?那紫罗兰岂不就更危险?
我的身体在姑姑怀里烦躁地扭动,扬起脸看着她,“姑姑,你今晚……真的不去那边住吗?”
姑姑噗嗤一笑,“我从来没说过要去他房间住啊!”
“可是……可是……”我忽然有点急火攻心,脸都涨红了。
“傻孩子!要跟他住,姑姑干嘛带你来南非啊!”
这句话我听得半懂不懂,但有个信号是明确的:姑姑不会去葛戈房间了!
我抬头看月亮,费多多说的两个时辰快到了吧……我一把拉住姑姑胳膊,“能不能带我出去散散步?”
“散步?现在?”姑姑的杏仁眼瞪得溜圆,嘴巴也张成O型。
“我想跟你说说话,聊聊天……”我飞快在脑海里搜索能打动姑姑的词汇,“在家也见不着你,出来么叔叔天天跟在你旁边……”
姑姑依旧瞪着眼睛没作表态。
“我想……我想告诉你昨天在迷城的惊险经历。”
这句话起了关键作用,昨天她一直问我胳膊划伤的原因,问我失踪那几小时去了哪里,怎么会出现在高尔夫球场上,我始终没说。
房间门关上的一瞬,我知道费多多已经从衣柜里跳了出来,同时我心里也编好了一套关于模拟地震和迷路的惊险故事。其实也不用编,只要省略掉念咒语、穿越,省略紫罗兰和费多多,其他一切都可以真实讲给姑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