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海棠面色一沉,虽然早知他二人一个鼻孔出气,但对一个乳臭未干,且不过见了数次面的小子如此袒护,分明折了自己大长老的面子,心里一时有些气急,姬仲天顶撞不得,她少昱可不放在眼里,便道:“眼下,想必此事城中上下人尽皆知了,那请教少师妹,我该如何向门下弟子交待?”
少昱知白海棠脾气,见其有些生气,但也不怕的,淡然道:“白师兄执掌戒律,而我不过是掌管丹房的,哪里轮得到我做主呢?”
看是少昱有自知之明,实则不过是讥讽白海棠,他哪里听不出个中话外之音?正要开口反击,却听姬仲天道:“好了,都几千岁的人了,还为一点小事争论不休,成何体统?”
二人见姬仲天似动了怒,顿时站在一旁不作声。
姬仲天看了夫蛟一眼,沉声又道:“夫少侠人才难得,白师弟如有为难,我可将他收入座下,这便名正言顺了,你们意下如何?”
白海棠一听,急道:“师兄千年不收徒,何故此时收一个初次见面、身世存疑、动机不明的小子,似有不妥罢?”
“白师弟,事事无绝对,我相信他。其一,他身世清明,其家人及村民皆被兽妖所迫害,死伤殆尽,算是孤苦无依。其二,我有不祥的预感,乱世将起,而夫少侠年少有为,让其入我门下有益无害,并无不妥,只是不知夫少侠可否愿意?”
姬仲天说着看向夫蛟,只等他回答作出抉择。
夫蛟如今道法虽与诸位长老不在一个层级,但是其有留仙神兵相助,实战方面并不逊色。
但白海棠却认为,从出身和资历来讲,夫蛟乃凡夫欲子,却是配不上的,并且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又急道:“师兄,此事万万不可!此子底细不明,如若不细细查明,日后一旦有变后果难料啊,我认为应先查明真相再作定夺不迟!”
“嗯?”姬仲天奇怪白海棠反应竟这般大,似还有些反常了,一丝不悦跃然脸上。
少昱见白海棠失态,顶撞城主,心下亦有不悦,懒得看他了,对夫蛟淡淡道:“夫蛟,师兄千年来只收过一个弟子,如今再收你为入门弟子,便是认可你的,入我羲皇城于你有益无害,也可助你早日修成大道,还不快快跪下拜见师尊?”
夫蛟本也有些犹豫,这事既太过突然,也不合常理,虽白海棠反对,但听得少昱在一旁说项,也不去管他如何,赶忙跪了下去道:“能入城主门下,拜师为尊,夫蛟既梦寐以求,亦感激不尽,只希望日后不负师尊教诲,不负羲皇城栽培之恩。”
姬仲天微笑点头,道:“如此甚好,入了羲皇城,日后便要苦修道法,斩妖除魔,主持正义,扬我族威。”
“是,弟子谨记师尊教诲。”
此刻夫蛟内心无比开心,犹如做梦一般,现实来得太过突然,还未来得及回味便已成了一城之主的入室弟子,一般人恐怕想都不敢想,但他却成了最幸运的那个之一。
“白师弟也不用再纠结此事了,早些将此事告之下去,免得众人乱加揣测,坏了规矩。”
“是,若无其他事情,我便下去了。”
白海棠说得平淡,但脸色难看之极,愤怒已极。一直以来,他都以为并且想当然的认为,作为大长老之子,无论修为还是资历,白戊戍定然是未来城主的最佳人选,虽然他为人比较直率冲动,有时候也顶撞长辈,但是只要假以时日是可以改正的。
但突然之间,姬仲天收了一名据说是救了副城主等一众门人的陌生人为弟子,这无疑是白戊戍日后最大的威胁,不得不说此事对白海棠冲击太大,一股恶念由此而生。
白海棠带着无奈和愤怒而去,面上波澜不惊,内心却似大浪狂卷。姬仲天与少昱二人早已对其这般习以为常,嘴角同时微微扬起,相视一笑。
只听少昱又道:“夫蛟,大长老掌管城中戒律,为人向来严谨,赏罚分明,刚正不阿,不要往心里去,只要日后大道有成,便是最好的证明,也不负城主对你的一片用心!”
夫蛟刚才见少昱与白海棠多有争执,以为二人水火不融,却没想少昱这时又忽然替其说话,一时有些不明所以。
这个念想在心中一闪而过,便接过少昱的话道:“是,弟子谨记三长老教诲,潜心学道,早日达成所愿,报效城主。”
姬仲天微微点头,又道:“如此最好,也不枉老夫一片苦心。好了,今日之事就此告一段落。”
说完,又转过头去,对夏苡道:“夏儿,你带夫蛟下去罢。”
夏苡站在姬仲天身旁,一言未发,也不知在想什么,除了夫蛟身世背景之外,她最意外的便是师尊居然收他为徒了,不仅白海棠,她自己也觉得难以置信。
姬仲天自任城主以来,不过收了夏苡一人为徒而已,是唯一的一名弟子,且是女弟子,那也是千年前的事了,想来年老再收徒授业,确实有些惊愕。
夏苡看了夫蛟一眼,道:“是,夫师弟随我来罢。”
夫蛟回道:“有劳师姐了。”
少昱目送二人出了偏厅,看着二人背影,嘴角笑意仍在,也有些感慨。回想当年,也是这么一男一女,两个俊俏弟子,被上任城主收为徒,只不过那弟子二人……
姬仲天见少昱神情有些黯然,便问道:“师妹在想何事如何伤神?”
少昱听到姬仲天问话,这才如梦初醒般,赶忙转过头来,道:“没想什么,不过是想到从前之事罢了。师兄,恕我无知,不知为何要收夫蛟为徒?”
姬仲天看着她,笑道:“相信师妹也从其身上发现了特别之处,但究竟有何特别,一时也说不准,不过总是大吉之相。况且此子品性纯良,年轻一辈弟子与其相比,根基道行又不可同日而语,是千挑万选之才。另外,他还持有我先族神器,说不定与我城有莫大渊源,终不能任之而去的。”
少昱恍然大悟,道:“师兄慧眼识珠,夫蛟确实是可造之材,比那白戊戍强了岂止十倍,如若夫蛟如师兄所言,日后必成大器,将我羲皇城发扬光大了。”
姬仲天接连摆手道:“师妹不可乱说,戊戍虽然性子暴躁,但毕竟是白师弟之子,日后如何皆看造化,可不要伤了和气。”
少昱早受够了他们父子俩的气了,一想起过去与白海棠的无限争论,白戊戍对她的无礼和冷眼,便心有不快,故不论遇到什么事都必将激他一激,唱唱反调。
少昱想到那对父子便冷着脸,只是眼前是城主姬仲天,当然不能也这样,即刻回过神来,淡淡回道:“师兄所言我记下了,如无其他事,我便回去了。”
姬仲天点头道:“去罢。”
夏苡与夫蛟二人一前一后从后堂出来,已身在半山腰了。
夫蛟抬头一望,却见前面有七幢雄伟鎏金宫楼,乍一看,这七座宫楼的走位布局与七座仙山颇为相似。
虽然这些宫楼比不了羲皇大殿雄伟气派,但每幢宫楼金光闪闪,金顶及四周雕刻着龙、凤、麒麟以及叫不上名字的各种神兽,栩栩如生,在阳光映射下,更显得豪气壮观,一眼望去气势十足。
他此刻无比愉悦,进入这仙家境地已非常难得了,想不到会突如其来被城主收为弟子,留在这里修行,心中不免激动万分,热血沸腾。
他忍不住轻轻一笑,问夏苡道:“师姐,我们是去修行么?”
夏苡被夫蛟一问,便停了下来,转身对他道:“夫师弟这么迫不及待要修练道法了?难不成真对羲皇城有什么企图么?”
夫蛟听来不免一怔,对夏苡之言颇为吃惊,之前一直对这位仙子尊敬有加,此刻这般一问,他脸色顿时微变,也略微有些失望。但又想,如今与她同为师门,更是师姐,来日方长,他日终会明白的。
他微微一笑,耐心道:“夏师姐多虑了,我之身世城中早已查明,我娘及全村村民皆生死未卜,有仙人指点于我虔心修道方才能救他们一命,故我才与我爹和兄妹分隔两地踏上修道之路的。”
说着,他的神色渐渐黯淡下去。而夏苡自己也不知为何那般说,似乎感到心中不畅快,可又见其难过模样,自知说错了话,心中忽然有些自责起来,又道:“我一时口快,夫师弟可别见怪。”
她虽是无心之言,但有了伤人之心,便不再说话,转身又向前继续走去。
夫蛟想到刚才姬仲天之言,夏苡既然是其首徒,自然是非常看重的,无论如何也当然应以和为贵。
他轻笑道:“师姐见笑了,是我太高兴了。请问师姐,这是要去安排我的住处么?”
夏苡边往前走着,边道:“嗯,前面便是七星宫了,从这里过去便是中皇宫,待先安排了住处,熟悉了这里的环境和规矩,再开始修行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