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秋对这个结果很满意。实际上,若不是上一次楚云光的人马几乎团灭,现在临时补充的又良莠不齐,他的下属是不可能顺利得手的。
从侧面来看,赵华雍也算是变相的帮了自己一次。对这个堂哥他并没有什么好印象,他也说不出来什么原因。
大年夜,大明宫。
虽然觥筹交错,人声鼎沸,但依然感觉不到暖意融融,宗室贵女一下子走了两个,被囚禁了一个。
太后懒懒的,长公主淡淡的,珉璇沉默不语,可有可无。杜昭容根本没有出现。就裴贵妃,韦贤妃张罗着。
当然这一切不包括梁婕妤,她打扮得华贵典雅,艳光四射,身穿百鸟裙,裙如期名,以众鸟羽毛织成的裙。
据说她的酋长老爹为了把她卖一个好价钱,不惜动用部族力量,派军队到岭南捕鸟。
许多鸟类因此灭绝竟然造成了一场生态灾难。 《朝野佥载》称,梁婕妤造百鸟毛裙以后,百官、百姓之家效之。“山林奇禽异兽,搜山荡谷,扫地无遗。”
更为可怕的是,她居然拥有两件百鸟裙,为旷世珍品。
此裙的颜色鲜艳无比,令人眼花缭乱,不知其本色,从正面看是一种颜色,从旁看是另一种,在阳光下呈一种颜色,在阴影中又是另一种,裙上闪烁着百鸟图案。
在这种十分重大的场合,新宠梁婕妤自然想要亮瞎大家的钛合金狗眼。不怕美丽冻人也要把压箱底儿的裙子拿出来显摆一下。
太后颇为冷淡的看了一眼梁婕妤,作为现代人,她自然鄙视这种残害野生动物,破坏生态环境的行为。
果然,梁婕妤甫一出场,就吸引了大家的目光。她身段妖娆,眉目精致,论五官,她和珉璇不相上下,但她欠缺的是那种与生俱来高贵典雅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气质。
看上去就像一个胸大无脑的花瓶一样。这就不免大打折扣了。
文臣武将渐渐喝高了。
陛下看大家都直不楞登的看着梁婕妤,颇为自豪,这样一个绝世美人儿却是自己的掌中之物,试问,还有比这个更让人欢欣鼓舞的吗。
于是乎,陛下就命梁婕妤下去给众臣敬酒。
糙汉子们看着美若天仙的梁婕妤不自觉的变得老实极了。梁婕妤就像一只穿花蛱蝶一样游刃有余。
突然,一阵疾风吹过,筵席上的蜡烛都熄灭了。这时一位官员斗胆拉住了梁婕妤的手,拉扯中,梁婕妤撕断衣袖得以挣脱,并且扯下了那人帽子上的嵌玉。
深感受辱的梁婕妤连忙回到御座前告状,让陛下点亮蜡烛后查看众人的帽子,以便找出刚才无礼之人。
陛下听完,却传令不要点燃蜡烛,而是大声说:“朕今日设宴,与诸位务要尽欢而散。现请诸位都去掉帽子,以便更加尽兴饮酒。”
听陛下这样说,大家都把帽子取下,这才点上蜡烛,君臣尽兴而散。 席散回宫,梁婕妤很是恼怒,也有责怪陛下的意思。
但她知道,陛下目前是她的衣食父母,不能得罪,所以只能暗暗怀恨在心。
而她浑然不知的是,她的绝世容貌已经在这个人心目中生了根,发了芽,怎么也挥之不去,而且两个人更是闹出了一场私奔戏码。
长公主母女辞别陛下,而后出得宫门,就见薛道桓正站在一棵高大的阔叶树下跺着脚,没办法,实在是太冷了。
他长身玉立,锦帽貂裘,眉目俊朗,仿若一道靓丽的风景线,纷纷扬扬的雪花扑打在他的身上,有一种颇具意蕴的苍凉美。
可惜,人性善变,长公主也不能免俗。她千疮百孔的心已经慢慢修复。
“元娘,”甫一看到意中人,他连忙上前 ,因为他和疯婆子李青橙已经解除了婚约,照他的想法就是,现在两个人之间已经没有了障碍,应该可以顺理成章了吧。
“薛寺卿,”珉璇不准备当电灯泡,正准备回避,长公主一把拉住女儿。
“元娘,非得跟我这样生分?”薛道桓心里一痛。“哪里,礼多人不怪。”语气依然淡漠。
“有事请讲,大冬天怪冷的。”长公主裹了裹华贵的貂裘。“绾绾,可以回避一下吗?”长公主的态度是薛道桓始料未及的。
“不,我的女儿不需要回避,有事说事,没事儿我要回家了,这鬼天气。”长公主抬头望了望灯火通明的长安城,路上行人寥寥无几。
“没事儿,你走吧,打扰了。”薛道桓一贯心高气傲。他很少耐下心来哄人,当年两个人最甜蜜的时候也是长公主哄他多一些。
“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这下子,薛道桓慌了。他眼睁睁的看着那辆奢华的马车消失在风雪弥漫的朱雀大街。
这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期。有什么不可控因素渐渐脱离了自己的范围。
“阿娘,你还爱薛大人吗?”珉璇很好奇。“一把年纪的人了,什么爱不爱的,这人啊,有时候想通了也就这么回事儿,不过是意难平而已。
实际上,当初是我要来的卑微一些,他清贵公子一枚,喜欢他的女孩从辰天门可以排到曲江池。”长公主双眼迷离的回忆着这一切。
“他二十岁就中进士,眼高于顶,不大会矮下身段的。”长公主语气平淡如水。仿佛谈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一段感情最忌不平等,不公平,应该势均力敌。”珉璇若有所思。“对,绾绾说得对。”接下来一路无话。
薛道桓不知怎么回到宅子里的,只觉得心里火烧火燎一样难受。有一种挖心挖肝的疼萦绕,让他喘不过气来。
珉璇刚回到惠风院,丹青递过来一封信。是赵华雍写来的。字里行间,想念之情溢于言表,有很多段落让珉璇面红耳赤,这狗男人。
除夕夜。杨骏睿去了秋令辞位于终南山的别业。
两个丁忧的光棍汉既不能赴宴,又不能大鱼大肉,只得命仆人准备了很多瓜果素食,潦草的过了一个年。
夜阑人静,杨骏睿已经熟睡过去了。
陈甲递来一封飞鸽传书。秋令辞一目十行的看完,面色冷峻,手指捏着信纸,死死的捏着,仿佛在吸取什么力量一样。
“摄政王嫡长子赵华雍?”秋令辞灵魂三连问。
“是的,已经封王拜爵,估计,不日就会……”接下来的话,陈甲忍住了没说,他怕刺激公子。
“就会赴陈国求亲?你想说这个?”秋令辞不咸不淡的睃了一眼陈甲。
“属下胡言乱语,公子勿怪。”
“不,你没说错,可惜,他未必会得偿所愿。”秋令辞很笃定。
“这是为何?”陈甲很好奇。
“几道拦路虎。”秋令辞丢下一句话就走他得去慢慢消化这条信息,以采取应对措施。
他望着黑黢黢的终南山,“赵华雍是吧,楚王是吧,想抱得美人归,得看本公子同不同意。”语气狠辣,一如既往的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