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纯粹了,成就了水晶;黑炭纯粹了,成就了钻石;感情纯粹了,成就了大爱;思想纯粹了,成就了永恒。
物极必反,反是正之极,暗是明之极,死是生之极,无是有之极;无中生有,有生万物,喧嚣尽头是寂灭,铅华尽褪是虚妄!
天道循环,万法归一,或可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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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信的语速不快,略显低沉。
“可我觉得,白色更代表着无畏与大爱,不论哪个犄角旮旯,不论任何外在环境,它都是一往无前地覆盖上去,试图把一切的不洁掩埋,不怕身死道消,不怕黑暗浸染,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他知道明天就是晴天呀。”
可微微微一愣,转瞬就明白了他话里主语的变换,于是,认真地说道:“看来,为了她,我也得把你看紧点儿咯。”
“事实上,确是因为雪知道明天就是晴天,就算自己被污染,日出化水,再归河渊,蒸腾为汽,重临人间,洁净如花,痴心不变。”
中信极目向前,轻声缓言,话语简练,意识走远。
可微拍了拍他的肩,关切道:“中信,中信,你又走神了?”
“没有,我在想,雪的底气到底是晴天,还是信念呢?”
可微不再说话,她似乎也在思考……
当车子缓缓靠边停下,两人不约而同侧身相望,久久不语。
她柔声道:“回去吧,随时联系。”
他点点头:“嗯,雪天路滑,慢着点儿。”
下了车,中信站在路边,招了招手,她隔窗回以笑脸,随即,深踩油门,向左猛打方向,四轮共驱,越野车一个飘逸,吼叫着冲了出去,很快就消失在大街拐角处……
离家不过几百米的距离,中信已经抽完了两支烟,他踩过每片侥幸的雪地,身后只留下一地的凌乱,再也没有一片大过脚印的平整……
刚打开门,田冰的关切就扑面而来。
“回来了,摔着没有?”
“没有,我小心着呢!”中信搓了搓脸,缓解着面部的僵硬。
“那就好,雪下那么大,我就怕你滑倒了,这两天,没什么大事就别出去了。”
“行,亲爱的,大冷天的,你泡过脚了吗?”中信主动询问着。
“没呢。”
“晓得了,你稍等。”
当热腾腾的水汽升起,中信坐在矮凳上,帮田冰褪去袜子,目视着她的脚入水出水,想起了那双踩雪欢跳的她的脚,也许是带着疲倦与冰凉,自己慢慢焐热,慢慢熬过一个个孤独的夜晚……
“想什么呢?”
同样的话又在耳边响起,中信蓦然惊醒,忙伸手拿起了毛巾。
田冰见了,眼角有一丝异色快速闪过,却出言邀请道:“不急擦脚,泡得正舒服呢,你也一起泡泡吧。”
“行,我也泡泡,今天不想洗澡了。”
中信说着就脱了袜子,把脚放了进去,水几乎满溢到了泡脚桶的边缘,四只脚小心地搓动着,水面倒也波澜不惊,他的心中却是多了牵挂,他又能如何安然呢?
如斯境遇如梦幻,
缘来缘去不可言,
叹昔日太久远!
何曾想,
当年无意身慢,
随性笑谈,
已然红线牵,
思而不得或不甘,
重塑真我或感念;
若非再次遇见,
哪有踏雪寻她的悠闲?
若非执着痴恋,
哪有情深难抑的直面?
晚了便是晚了,
怨或不愿,
她在城市那一端,
谁人问暖寒,
谁人送梦甜,
纵有疼惜万般,
却也是付了惆怅,
终化两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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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中信洗漱完毕,却见妻还窝在沙发里,似乎也有些情入太虚。
“老婆,咋还不睡呢?趁着脚热乎,赶紧钻被窝儿呀!”
田冰打着哈欠,倦意十足:“被窝太凉了,我要等你一起睡。”
“可我还想喝杯茶再睡,要不你陪我喝一杯?”
“嗯。”她轻点螓首。
茶是小芽茶,杯是玻璃杯,灯光下,叶片在水中上下浮沉,不知是遇水展颜的欢舞,还是不甘坠落的挣扎?
他刚刚坐下,她那热乎乎的双脚便拱入了他的怀里,享受着专属的温暖……
十三年的陪伴,他懂她如懂自己,有心坦言却也犹疑,蹙眉看着袅袅的茶气,习惯地按摩着她的足底,思量着如何引动话题。
她捅了捅他:“有心事?”
“是啊,我在想怎么组织语言。”
他把纤足往怀里紧了紧,下意识地摩挲着,面色稍微平缓些许,她伸出手,他递出了茶杯。
“想到哪儿说到哪儿,你不是一直都这样的吗?”
“可我就是不知道从何说起啊!”他苦笑着。
她靠在沙发的一端,悠然地端着茶杯,露出狡黠的笑意:“我知道了,能让你这样为难的,肯定又是和女人有关。”
“唉~冰儿,你的心咋那么大呢!”他轻叹一声,手上加大了一些力度。
“咋啦?你还不乐意了?”
“你哪怕稍微吃一点儿醋,稍微和我闹上一闹,也能让我稍微心安一些。”
“别不知足,我不吃醋,你就偷着乐吧!”
“是啊,我偷着乐!都说这感情就像抓沙,抓得越紧流失的越多,可沙也分干湿啊。若是干沙,也便所剩无几,勉强有,实则无,风起沙扬,迷了眼,流了泪;若是湿沙,虽流失不多,却也是累了手,苦了沙,到最后,手酸了,沙还是丢了。所以,女人爱吃醋,算不得大智大爱,只能算小情小爱,都说婚姻要经营,可真正能达到你这样心态的,却是少之又少啊!”
他不急不慢地揉捏着,像在把玩多年润泽的玉器,她的眼神始终透着淡淡的幸福,这样的温馨早就成了不经意的习惯。
“所以啊,我才懒得去吃醋,靠吃醋维持的感情,酸味太重,不好闻。”
“嗯,最好闻的还是咱家冰儿身上的香味!”
“别打马虎眼了,说说吧,又遇到什么样的女人了?你说你也不是那沾花拈草的人啊?怎么总会招惹到女人呢?次次都让我跟着操心,我真是命苦啊!”
“疼,疼,好疼啊。”
腰间突然传来似疼似痒的感觉,他知道,那是她惯用的方式,无论是生气还是高兴,她喜欢拧他的腰肉,或手或脚,偷袭就好。
于是,他配合着,淡定从容地说着疼,引来她的笑声,茶水也激动了,差点儿逃过杯口的束缚。
“哈哈,别装了,老实交待吧。”
“我也想老实交待啊,可我这脑袋~”他面色愁苦,已言又止。
“看来这次不一般啊,来,抱抱,抱抱,慢慢说。”
她将茶杯放下,张开了双臂,他顺势倒在沙发上,侧身趴在她的怀抱里,她蜷起双腿,两只脚再次伸进了他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