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风吹竹林欇欇,落叶漫天。 街道两旁店肆林立,落日余晖普洒在古朴的阁楼飞檐之上。
一家酒楼中围坐着三五名身着靛青色服饰的修士。“此事就按方才所说的办,走吧。”其中领头之人交代道,话毕,起身就往店外走。
“客官,客官!你们还没付钱呢!”小二急急忙忙想叫住他们,但这群人并没有理睬他。眼见叫不住,小二心一横,拦住他们“各位客官,忘记付钱了。”白沐礼透过身前的人群观察他,他正用袖子擦着额上的热汗,面上堆着笑,身材微微发福,周身毫无灵气,不是修士。
见状,白沐礼站出来,“店家见谅,我这就…”说着,掏出钱袋打算付钱。
“我让你付钱了么?”领头之人盯着他吓道,在看到他袖口时突然面目狰狞,朝着他的手用力一挥,钱袋中的灵石散落一地。
白沐礼立马蹲下去捡。
“就凭你这个废物,也配穿龙纹?如此畏首畏尾,我龙宫弟子在外,也需向这群贱民付钱?”
白沐礼握紧拳头,嘴角却勾起冷笑,只一会又恭敬地答道:“师兄教训的是。”随后便又退到后面去了。
领头之人不屑一笑,抬脚又要走。
此间,店主闻讯赶来,是一名中年男子。
“客官,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就算是龙宫弟子也断没有欺压百姓的道理,你们怎能…”店主还未说完,便被其中一人踹倒,幸而未带灵气。
倒地后男子话语却是更加激动“你们别这么嚣张!今日孤剑宋钰洵也来芸朝了,要是让他知晓你们有如此行径,你们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你怎知…”他今日来了芸朝?领头之人一听,也是一惊,正想开口询问就被另一名弟子打断。
“我呸!宋钰洵算个屁,我们小符师兄到你这破店你就该感恩戴德,你非要不识好歹!”说完,取出鞭子冲男子击去,竟是带着杀意。领头之人正欲阻拦,不知哪袭来一荡剑风,将这名弟子掀飞。
领头之人面色猛的一白,转身就想离开。
“符确!你想去哪?”符确转头,宋钰洵的佩剑闻初已经逼至喉咙。
闻初通体为银白色,剑柄上嵌着一个群青色的枫叶花纹,佩的是顾迁延所赠的怀古。
符确只能讪讪笑道:“宋道友,久别重逢,修为是更进一步了,如今怕是已元婴圆满了吧,真是后生可畏啊。”
“别废话,上回在阳城抓到你,我可说了下次绝不轻饶你。”闻初一晃,符确头上的发冠应声而碎。“你这回居然欺辱百姓,不然还是杀了你以绝后患吧?”
“你敢!杀了我龙宫不会饶了你的!”符确声音突然放大。
宋钰洵用左手掏了掏耳朵,“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过,你倒是这两年来首个敢用龙宫威胁我的,真是后生可畏。”符确心头一震,他忘了宋钰洵最是厌恶龙宫之事,一心急便把寻常时惯用的说辞全说出来了。
闻初忽然往下朝符确腰间一挑,那儿挂着的通讯玉简就落在了宋钰洵的手中。“贵妃娘娘听了这么久,可有什么要交代的?”
“这次你又想要什么!”玉简里传来一个忍着怒气的尖锐女声。
“既如此,在下听闻您新得了一箱陨天玄矿,很是好奇,不如…”
“宋钰洵,要点灵石就罢了,你别得寸进尺!”
“不劳您费心,上回送来的灵石还未使完,再说这陨天玄矿又是有价无市…”宋钰洵抬眼,闻初又往上轻轻一划,符确颈上立马出现一条血痕。符确慌忙大叫:“姑姑,救我!宋钰洵疯了,他要杀我!”
宋钰洵轻笑,缓缓对着玉简道“那么,就先谢过贵妃娘娘了。”听到玉简中传来一阵砸东西的声响后,他满意的切断通讯。
“太过莽撞,快放了符道友。”
宋钰洵转身看向来人,女子肤若凝脂,冰肌玉骨,明艳不可方物。衣裙随风浮动,耳后两条编发用两端有湛蓝色刺绣的白色丝带扎起,余下的乌发垂至腰后,白衣胜雪,衬得她美若俯瞰人间,不食烟火的天上神女,可那面上眉眼微散,分明带着笑意。
宋钰洵定神,随即收了剑,朝林清迟遥遥一拜:“是,都听林师姐的。”便不再理睬符确,直直走到她身侧。
倒地的中年男子早被林清迟扶起,坐在一旁。宋钰洵对他很关心“章叔,可伤着哪了,我给你看看。这次来的匆忙,未携药品随身。”
“不碍事,老夫身体硬朗的很,赶明上街买点药就成。”
“行,明日我去给你抓药。”
章福慈笑,注意到一直站在宋钰洵身侧的林清迟,于是问道:“小洵,这位仙子是?”
“这位是琼林的林清迟师姐。走吧,我背你回去,莞莞等着呢。”
伏在宋钰洵背上,章福看着同他们一齐回沈府的林清迟暗暗思忖。
“林仙子,小洵这孩子沾头不顾尾,还要麻烦你多帮衬他。”
“自然,况且阿洵做事也很让人放心,虽然不时有些孩子气,但看着只觉得可爱的紧。”
闻言,章福像是认定了一件事,遂又说道:“小洵礼数不周,回去我便秉明老爷备好彩礼送至仙子府上,都是普通物什,还望仙子海涵。对了,小洵可带你去过焕山祭拜宋氏家主了,这是断断不能忘的…”
“不,不是,我们不是…”林清迟一听,脸立马红了,连忙低下头解释,着急到有些语不着调。许久不闻宋钰洵解释,于是又抬头看他。少年耳尖含红,侧着脸,嘴角上扬。
他听见了,他故意的。
林清迟气急,伸手去戳他。宋钰洵歪头看她,良久,才慢悠悠地解释:“章叔,现在还不是,小姑娘脸皮薄,就别说了。”
“阿洵!”
宋钰洵敛住面上的神情,只在心里偷笑:脸又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