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日,铁葫芦伤势痊愈,便要再去寻徐良禽。铁葫芦表示愿意带傅炎铮一同行走江湖历练历练,傅炎铮想到柯如月仍在京城,自己一去怕是再无相见的机会,便婉拒了铁葫芦的邀请。二人痛饮了一场,就此分别。
那一日之后柯如月回到家中,整日里闭门不出,把自己与世界隔离起来,将伤痛留给时间治愈。
这一日柯如月正在花园中抱那只小黄狗不断的逗弄,正是春暖花开的时节,花园里盛开着一簇簇的牡丹,明艳而俗气。柯如月坐在一架秋千上,沐浴着春日阳光,轻轻的晃动着,纤瘦身体如蝴蝶般无比得轻盈。
忽有婢女匆匆来报说有门外一个女子要见主人。柯如月不知来者何人,正打算要那婢女回复说自己身体不适,不能相见。却见柯如阳正带了一人向花园中走来,那人黑衣如墨没有半点色彩,然而肌肤如雪,美貌绝伦,黑白交织,更为她增添了一丝神秘,来人正是戚卿承。
柯如阳边走边说道:“家妹这些日子来整日不肯出门,话也很少。戚姑娘若不嫌弃可多来陪陪她,或许她的心情能好一点儿,我替家妹谢过戚姑娘了。”
柯如月对戚卿承素有好感,心中惊喜,起身迎了上去,拉着戚卿承的手说道:“戚姊姊,数月不见,姊姊愈发的娇美了。都尉大人的伤好了吧?”
戚卿承轻轻点了点头。
柯如阳问道:“戚姑娘的哑疾可曾看过大夫,年前家妹曾为奸人所伤,幸得一位绝世医者治疗,那大夫医术精湛,或许可治戚姑娘的哑疾。”
戚卿承眉头微蹙,看向柯如月。柯如月见状说道:“我与戚姊姊有些话儿要说,哥哥你自去忙。”说罢又吩咐婢女取来纸笔,茶水点心。二人便在花园之中喝茶谈心。
一连数日,戚卿承每日里都来寻柯如月,柯宅的仆从知她是小姐好友,也热情款待。二女曾同行半月,早已彼此熟稔,此时更是无话不谈,往往能聊一整天,甚至晚间也不回去,两女同床而眠。幸有戚卿承陪伴,每日里二女互吐心事,柯如月渐渐觉得心中愁云散去。也渐渐得知道了戚卿承也有着似自己一般的苦恼。
柯如阳坐在桌子前,看着面前一张张纸上的秀美笔迹,面色阴郁,只见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戚卿承的小女儿心事,字里行间反复出现了一个名字:花想容。随后柯如阳猛地一把将纸张全部抓起,揉成一团,扔进了火盆里。
一连数月傅炎铮再也没见到过柯如月。孙自在自从知道傅炎铮武功高强后,便时常来讨好巴结,他本家境殷实,每月又有不少饷银,便隔三差五的请傅炎铮去饮酒寻欢。长安城中的勾栏瓦舍,谢馆秦楼,几个月下来傅炎铮已在孙自在的带领下齐齐过了一遍,倒也忙了个乐不思蜀。
忽一日有驿使来报,皇帝不日即将回宫。随后即有大批工匠运送石木工具等物陆续进了皇宫,将宫殿进行修缮。傅炎铮无法再住在甘露殿,便搬去了孙自在家中,又将沙鲁赠送的弯刀典当了些银两,交给了孙自在作为食宿费用。
又过了两月,经过无数能工巧匠夜以继日的工作,皇宫修缮终于完毕。整个大明宫已是焕然一新,兴与衰的颠倒两月即成。只见琼楼玉宇,壮丽巍峨,雕梁画栋,美轮美奂,宛若神霄绛阙。这座饱经摧残的宫殿又恢复了昔日的瑰丽。
皇帝回宫这日,昔日群臣出长安城十里迎接,长安城中更是张灯结彩,百姓在官府的授意下夹道欢迎,高呼万岁。
随行的两万神策军已被韩建分编入其他队伍,所剩者十不存一,此时跟随在皇帝身后,略显得寒酸。傅炎铮作为皇帝卫兵,夹在队伍中间享受着凯旋般的荣耀。队伍当先二人,皆是白面无须,各着紫色袍衫,左右各有十人小队护卫,显然身份显赫。傅炎铮向人打听方知,那二人分别是神策军左右护军中尉刘季述和韩全诲。
其后是皇帝的銮驾,由六匹骏马驾驭,车身镶嵌金银玉器,繁贵富丽,宽阔豪奢,宛如一座移动的楼阁,尽显皇家气派。昭宗皇帝和何皇后正坐在銮驾之中,昭宗挑帘观望,面露忧愁之色。
不多时车队进入皇宫,昭宗在刘季述陪同之下,四处查看了皇宫修缮的成果。随后宣百官在太极殿觐见议事,所有随行官员尽皆加封。封韩建为许国公。分封完毕,昭宗至甘露殿批阅奏折,刘季述随行。这些年来各地节度使直接管辖属地政务,皇帝倒也落得清闲,所有奏折都只是恭迎皇帝回宫的,并无要紧事情。
其中一封奏折为神策军右护军中尉韩全诲所奏。昭宗看着奏折,眉头紧锁,迟迟不批随后看了看旁边的刘季述,起身离去了。
这夜刘季述犒赏神策军,在宫中设下酒宴,又另外给了留守皇宫的神策军一些赏钱,一时间皆大欢喜,众人皆赞刘大人体恤下属。傅炎铮这才见到自己所剩不多的同袍兄弟,心想难怪皇帝想要扩充神策军,用两千人来保护皇帝的性命,着实有些不太安全。
众人酒足饭饱后刘季述说道:“既然皇上已经回宫,日后宫中自然是陛下做主,你们轻易见不到皇上,我呢,侍奉在皇帝左右,皇上的旨意我会转达给你们,所以日后这宫中你们知道听谁的吗?”
韩全诲率先答道:“刘大人听陛下的,我等自然是听刘大人的!”
一众神策军齐呼:“唯刘大人之命是从!”
刘季述伸手往下压了压,众人登时安静下来,刘季述说道:“不是我的命令,是陛下的旨意!”
又过了数日,这天傅炎铮正值守甘露殿,到夜里三更时分,正要换岗。忽听有人喊道:“有刺客!”随后便是打斗惨叫之声。
傅炎铮不及多想,拿起赤离剑向着喊声传来的方向纵去。到得跟前,只见方成杰持刀与一黑衣蒙面男子战在一处,刘季述腿部已中了一刀,躺在地上捂着伤口哀嚎。身旁躺了四具尸体,皆是宫中护卫。
那蒙面人刀法厉害,只斗了五六招,方成杰已招架不住,被那人一刀砍中了脖子,顷刻毙命。
那黑衣人砍死了方成杰,转过身来向着刘季述说道:“狗宦官,你的死期到了!”
刘季述强自镇定问道:“是谁派你来的,你如何能深夜避开守卫进入皇宫之中。”
那人并不回答,举刀向刘季述砍去。刘季述见身边护卫尽皆战死,自己手无缚鸡之力正要引颈就戮。忽见傅炎铮从旁窜出,一剑格开来刀说道:“谢渊,你闯入禁宫行刺,罪不可赦,还不弃械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