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姑和柳絮回到了船篷里,许长熊和许久贝也先后被带到了船上。
“我们走了。这些人又不动手。”
成千上万人的目光追随着林啸玉。人们还没从刚才她闪电般的行动上回过神来。
箭是怎么被她拿到的?许长熊和许久贝是怎么被带到船上的?没有人知道,即使在他们眼皮底下发生的,他们也眼睁睁看着。
“好。”
金边北拧了一下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了,跟上了林啸玉。
两只船快到东城门时,关岫、石武、卓浑、秦樟、苍星阴等人坐在一条船上出了城门。周围的船纷纷避让,没来得及避让的船,兵卒们便划着小船上前驱赶。林啸玉坐进了船篷,让柳絮把船划到了一边。
“我带你们去找大夫看一下伤,我们再回山上去。”
“多谢林姑娘搭救,几十口人就剩我们俩,我们更愿意死。”
“凶手还没找到。”
“我没想着报仇。几百年了,也不止死了这几十人。仇家遍天下,报不了,不如就这样随它去了。”
“你还可以带着久贝去别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五百两银子够他娶妻生子了。”
“我儿活着,我还有活下去的念头。他要是不在,我不会独存于世。”
关岫的船走远了,林啸玉便从船篷里走了出来。
船已经过了东城门。金边南从橡坛街北过来了。他的船的船篷里塞满了箭和弓。
“二十张弓,五百支箭,林姑娘满意否?”
“箭太多了,一二百支箭足矣。”
“买了总不能再把船划回去。我们现在去哪儿?”
“林姑娘救了许长熊和许久贝,带他们去看伤。”
金边北查看过弓和箭后,回到了自己的船上。金边南也上了自己的船。
“噢,他们的山庄被烧,人也死了几十个,太惨了。”
“别提它了。”金边北拍了一下金边南的肩膀,指了指坐在船篷里的许长熊。
“许兄节哀顺变。”许长熊探出头勉强笑了一下,算是回应。
三只船沿着榆木街继续往西。过桐心街时,林啸玉看到曹家药铺的船往北去了。船上有两三个人,划船的还是那个健壮的少年。她看了一眼,将目光定在迎面朝他们而来的一条船上。
“榛河仙?”
林啸玉喊了一声,船篷里冲出来一个拿剑的老妪。金边北迎了上去。两人在装满弓箭的船上打了一会儿,又冲到了金边南的船上。
金边南将他的弯刀丢给了金边北。双刀合璧,金边北准备挥砍榛河仙,却先被她刺中了肩膀。金边北惨叫一声掉进了水里。榛河仙又准备刺金边南,金边南急忙跑到了林啸玉身边。
“且慢动手。为何上来就伤人?”
林啸玉挥手拦住了榛河仙。她面前的榛河仙身材矮小,形容枯槁,面目黧黑,气势上却显得咄咄逼人。
“人人都说你武功盖世,我倒想见识见识。金边北不自量力,不能怪我。”
“你是来比武的?可你前日杀了许长熊的家人,这事还没解决。许长熊正好在船上,你不赔礼?”
“我赔礼?要不要再给他几两银子,雇佣几个人把人埋了?他山庄都被人烧了,我区区伤了几个人,不算什么。”
“人你也杀了,你倒是说得轻巧。另外的人烧了山庄,我自然会把人找出来。你既然主动现身,那就有必要赔礼,银子也要给。命就不要你的了。”
“你能擒住我再说。”榛河仙正要走,林啸玉伸手扇了她两巴掌,直接把她扇得跪在了船头。
“银子拿来!”
林啸玉知道榛河仙不会主动给银子,便闪电般从她腰上的口袋里掏出了些散碎银子,将口袋还给了榛河仙。榛河仙还在发愣,林啸玉便把口袋塞到了她的胸口。
金边北早就上了船,坐在船头捂着肩膀。金边南焦急地看了看林啸玉说:“林姑娘,我兄弟这血止不住,我们还是快走吧。”
“走。榛河仙你已经下跪了,就当赔礼了。快回你船上,我们走了。”
榛河仙没说话,站了起来,拿着剑回到了自己的船上。林啸玉划着船往西走了。两条船跟在后边。
船到了柴门街,林啸玉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榛河仙跟了过来。船拐进桃相南街时,榛河仙跟了上来。
“林啸玉,你以为我老了,打不赢你,你就欺负我,还把我银子给偷走了。我以为你有什么本事,原来是贼。人人说你杀人如魔,我杀了几个人,你就不肯放过我。我年老色衰,几十岁的人,光天化日之下给人下跪。我的颜面何在!你还我银子,还我脸面!”
榛河仙站在船头开始骂街。她船上的几个人惊恐地看着她。街上的人、街两边铺子里的人都将目光放到了她身上。
林啸玉也不恼,笑着听着她喋喋不休地咒骂。船行到了曹家药铺门前,榛河仙还在骂。
林啸玉也不管她,先将许长熊和许久贝送进了曹家药铺,而后又带着柳絮和沈青姑进去了。
金边北自己跟着林啸玉进了药铺。金边南留在船上看守船和弓箭。
榛河仙在曹家药铺前骂了一会儿,便钻进了铺子里。药铺里人满为患,几个病人正在哀嚎。这惨叫声也没盖过榛河仙的叫骂声。
不一会儿,铺子里的伙计走到了榛河仙面前请她离开。可她不但不走,反倒是将一个木凳上的病人给赶到了一边,坐到了凳子上。
她坐着继续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凡是关于林啸玉的传闻,她都说了出来。
“没想到她知道得挺多,有些传闻我都没听过。”林啸玉又笑了。
“林姑娘,你不恼怒,不赶走她,还让她在这里信口胡说。我都受不了了。”金边北抱怨了两句。
“她也只能这样。她是一流高手,恐怕以前从来没有败给过谁,败给我了,身心自然受不了。她骂几句可能就痛快了。”
“她倒是痛快了,可街头巷尾的人会一直议论你。”
“众口铄金,人言可畏。我自然知道。不过,我恰好不怕这个。”
铺子里的病人受不了榛河仙的骂声,都离她远远的。有的干脆出了铺子待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