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安琼还没远离霜华殿几步,便叫住了国师:“我们去花园走走吧!”
“随你。”梵庚道。
花园距离霜华殿不是很远,也就下了台阶,拐几个弯就到了。由于长时间无人打理,这里已经是杂草丛生。很多道路都被杂草,树木以及枯枝败叶覆盖,安琼二人又是穿着宽袖长袍,行走更是不便。有好几次袖口以及衣摆都被树枝勾住,他们好不容易走出了这块地方,来到了一块稍微干净的小路上。
“还真是无人打理。”安琼叹了口气,道:“从前这里都是花团锦簇的,韵南阁的花园,堪称一绝。”
“从前都是烛渊亲自打理的,自从他走了,这里的侍女也就纷纷散了。”梵庚道:“我记得,你曾经也修剪过这里的花草。”
“这种事情就不要提了。”安琼连忙道,毕竟修剪花草这件事,简直是与汤里下辣椒那件事并称安琼的两大黑历史啊!
距离辣椒那件事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墨烛渊并未声张此事,而是说梵庚那天身体不适,也就给压下来了。只不过从此之后,安琼看到闫冥,就躲得远远的,毕竟闫冥卖队友这件事,安琼还是记得的。
毕竟是自己做的,虽然罚也罚过了,但是安琼毕竟心里有些愧疚,便想方设法地做一些讨好墨烛渊的事,但是近身伺候墨烛渊不让,后厨做饭自己又不会,想来想去,也只有修剪花草了。
问题来了,安琼并没有修剪花草的工具,只有一把剪纸剪头发的剪子,不过她很快想出了办法——细的用剪子剪,粗的直接上手掰,完事之后剪子洗洗还能用。
一天正午,安琼拿着自己的剪子,快速走出了寝宫,随后把剪子放在了衣服里,路上见到弟子和侍女,就照常打招呼。很快就来到了花园。
这个时间,墨烛渊应该在寝宫里休息,差不多半个时辰后才会出来。算准了时间,安琼便开始对花园中的树木花草上下其手。
花园中的花草种类很多,有些缠绕的十分复杂,有些非常艳丽,而有些——便是墨烛渊曾经对自己讲过的有毒花草,安琼小心翼翼地避开了有毒的花草,把伸到小路上的枝干一一剪掉,剪不掉的就掰下来。
一路上,安琼见到了各种各样,能在各个季节盛开的花,虽然韵南阁现在是夏季,但是花园中居然有盛开的梅花,菊花,以及桃花。看到这些,安琼并没有感到惊讶,毕竟韵南阁的四季不同于外界,似乎有种看不见的屏障,隔绝了韵南阁和五国,才使得韵南阁不受外界侵扰。当初墨烛渊对自己说这些时,她起初是不信的,只不过,现在信了。
沿着弯弯曲曲的小路,嗅着一路的花香,安琼渐渐走到了花园的深处,越往深处走,花的种类便越少,而剩下的那些花,都是安琼从来没有见过的,想要拿起剪刀修剪花茎,却想到,这些花自己没见过,可能是有毒的,便不敢再动手。
而花园的最深处,则是一个小小的圆形花坛,四周的植物居然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息。与外面百花齐放的景象形成了对比,安琼不禁感到不寒而栗。
看着小小的花坛,里面有一种花有黑白两色,像极了牵牛花,但是没有攀附在什么枝干上,而是像路边的野花一样,独成一群。
“牵牛花?”安琼心想,不过她很快就否定了这种猜测。
这种花,她记得自己在一本书上看过,叫什么——曼陀罗,正是多种毒药的原料。
这花不能碰。
安琼转移视线,又看向花坛的左侧,几朵血红色的花妖冶地绽放着,奇怪的是,他们却没有叶子,正应了一句话——有花不见叶,有叶不见花。
这种花的名字,安琼记得自己曾经在书上看过,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再看看其他的花,所有安琼认识的和不认识的,安琼惊异地发现,这里所有自己能叫出来名字的花,不是传闻中开在黄泉路上的,就是有毒的。
水仙,百合花,滴水观音——
安琼抬起头,猛然看到了一簇艳丽的花——夹竹桃。
“有人吗?”安琼不免有些害怕,这种情况,就像掉进了一个制作毒药的地方,她的心跳加快,双手似乎摸索着什么可以扶着的东西:“师尊,梵庚大人,你们在吗?”
没有回应。
安琼更是害怕,想要原路返回,刚走出几步,就发现来的路早就不见了踪影,被一丛丛树木所取代。
“救命,救命!”安琼更加慌张了,连忙跑回到小花坛的位置,却不曾想,原先的小花坛居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身上衣服破破烂烂,头发披散,脸上手上都是血污的人,那人看不清男女,安琼也不认识这张脸。
“啊!”安琼想要跑开,但是发现四周的道路都被树丛封上,那人面目狰狞,步伐迟缓,一步步向安琼的方向走来。
“倾淮——”那人边走,嘴里边念叨着什么:“安重诣——”
“救命啊!”安琼此刻管不了那么多了,奋力推开阻拦的树丛,虽然衣服被勾破,但是好歹杀出了一条血路。
“救命,救命!”她不敢回头看,只知道向前跑,不知跑了多久,她撞到了一个什么东西。
“啊!”安琼以为自己又撞到了鬼,不敢睁开眼睛,干脆直接僵硬在了原地。
“安琼,安琼。”直到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安琼才小心翼翼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面孔:“师尊!”
墨烛渊只是看了安琼一眼,随后把安琼拉到自己后面,道:“躲在我背后。”
安琼乖乖照做,顺便观察着那个“人”的动静。
它很快就走了过来,身体摇晃着,步伐好似喝醉了酒的醉汉,浑身是血,安琼只是看了一眼,便与它的目光对上。
“安重诣,安重诣——”那人疯了一般地朝安琼和墨烛渊扑过来,安琼不敢再看,死死地抓着墨烛渊后背的衣服,只听“轰”的一声,随后便传来了那人的惨叫。
“安重诣,安重诣!”那人被打倒在地,表情痛苦狰狞,胸口赫然是一个血洞:“安重诣,安重诣!”他不断呼喊着安琼母亲安重诣的名字,安琼看着,便是十分恐惧,再次躲到了墨烛渊的身后。
半晌,那撕心裂肺的叫喊声渐渐消失,安琼才敢探出头,便是这次,也吓了一跳,那人的血肉已经完全消失,只剩下了一具干枯的白骨。
“师尊,他,他死了?”安琼用颤抖的语气问道。
“算是吧!”墨烛渊道:“我一会儿就派人来清理残骸,我们先回霜华殿,你还是先准备一下,到了霜华殿之后该怎么解释吧!”
“当时花园深处师尊是从来不让旁人进的。”安琼回忆起自己小时候的经历,道:“我误打误撞进去了,还被吓了个半死。”
“里面当然可怕。”梵庚道:“那些花是来镇压怨灵的,那个地方曾经死过人,所以怨气不断,烛渊便用那些花来镇压怨灵,只不过被你撞破了。”
“那个鬼怎么会喊着我母亲的名字?”安琼有些不解,道:“难不成与我母亲有关?”
“这我就不知道了。”梵庚无奈道:“毕竟是烛渊种的花,应该只有他自己知道。”
“我只记得那人分不清男女,身材瘦长,比师尊矮。”安琼叹了口气,道:“这范围也太广了,不好查。”
梵庚没说什么,只是陪着安琼站在那里,看着安琼不知道在想什么。
“对了。”安琼突然道:“你相信我母亲会杀人吗?”
“这——”梵庚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安重诣是什么样的人,估计只要她自己知道,外界对她的评价,无异于残暴,恶毒,凶狠。
“我不知道。”梵庚只给出了这个答案:“毕竟我不了解她。”
“我倒是觉得所有事情都与师尊有关。”安琼道:“你有没有发现,师尊的死是个疑团,但是韵南阁中发生的很多事情,都是另外的疑团,而这些疑团归根结底,只有师尊知道真相,就算有些师尊不知道,他也是其中关键的一环,还有我母亲,或许也是解开疑团的关键。”
“可是他们都是已死之人了。”梵庚有些惋惜,道:“有些疑团,或许已经入土长眠了。”
“也是。”安琼道:“毕竟我一个国主,也调查不出来一些事,死人是永远开不了口的,活人却什么都不知道,只不过我也不能被蒙在鼓里地过一辈子吧!”
“这些随你。”梵庚道:“成为一个怎样的人,又或者是成为一个怎样的国主。”
“但愿能调查出来。”安琼道:“总之,有很多事情都与韵南阁有关,回去之后,我可能还要问问当年的众多弟子,还有,梦魇之事,我自己也有了一些见解。”
“说吧!”梵庚拉着安琼,找到一处长廊坐下道:“我也有了一些见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