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兄长音讯
九月,季秋,京城的秋意已深。
时隔这么久,乍一听到兄长音讯的余小玉抑制不住地红了眼眶。
元朗看着她这般很心疼,但他知道,余小玉哭的是兄长离去的这十个月时间里,她所有的伤心委屈和担惊受怕。
他体贴地掏出折叠干净的帕子递了过去,温柔道,
“小玉妹妹莫伤心,有音讯了就好!”
但毕竟要谈的内容涉及祁王与北境战场,这济善堂门口终不是个方便讲话的地方。于是他领着余小玉在那附近寻了个茶馆,进了那包厢确定左右无人,方才仔细道来,
“小玉妹妹放心,是好消息!
克己在战场并没受伤,而且在机缘巧合下还救了祁王。祁王已经将他提作千户,并许了他额外的一个奖赏,他便请求祁王帮他给家中的姑母和妹妹报个平安。
如此,霍先生这才收到你哥哥的音讯,还特意派我来知会你一声,好让你放安心的。”
“如此便好,平安就行……真的是谢谢各路菩萨的保佑了!”
余小玉听到哥哥无事的消息,心里一直以来悬着的担心总算缓和了一下。自从答应了华大娘不再叫人家施主后,她已经很久没有将菩萨放在嘴上了。
无论如何,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但她听完也略微不解,
“可那龚尚不是也去了北境吗?”
之前元朗后来同她讲过,龚尚离京就是去了那北境战场;而且自己当初侍奉荣威公主时,龚尚也受了霍柳庭之命,去王家湾查过自己的身世底细。
按理来讲,若是龚尚到了那北境与哥哥遇上,哥哥便能知道她的事情了。 除非……
之后元朗说出的话的确她心中所料想的相差不远。
“是的,只是祁王的信件每半月寄回一次,想必是信件发出时正是中秋前后,龚尚他尚未抵达北境的镇北大营,所以就此错过了。
不过他抵达后一旦能同你哥哥见上面,应该就能对上了号了……而且你哥哥若还能记得我,知道你我同在京城的话,便应该更放心些了。”
元朗道。
他同余克己是从襁褓开始的情谊,虽然二人分别多年,应该还能信得过自己。
说罢,元朗从衣襟中掏出了一个绣着迎春花的暗纹小包裹递给余小玉,道,
“霍先生特意交代了,虽然克己只是请求给家里人报平安,但救祁王功劳甚伟,于是让我给你带了黄金十两,‘犒赏勇士奋不顾身护主之英勇’。”
嘴上如此说,但他心中不自觉的,竟升起了些许惭愧和不甘。
现在他在祁王府是三等侍卫,每月月俸方才十五两纹银,而余小玉一次性就被赏了十两黄金,加上之前那龚尚托付龚汉时给的五十两,余小玉的现在身家竟已远远超过了他。
想当年,他实在是厌烦了跟着江文津他们只能偷偷摸摸、隐姓埋名在暗中策划行事的生活,他也并未因父亲跟着那太守殉城而对那个安兴帝或者前太子李景有多深厚的忠诚。
而且……若不是进了江文津的暗卫营,他也不会遭受那些不堪龌龊的黑暗与痛苦……
恰好当他通过了暗卫营的试炼、成为了江文津的侍卫之后,霍柳庭便寻上了他,许以让他在这阳光下光明正大建功立业的机会。
所以他都没有丝毫犹豫,便答应了做霍柳庭在江文津身边的耳目。
如今,当他真的得到了在这阳光下光明正大以“元朗”的身份行走,还能有接近贵人、施展抱负的机会时,他得到的报偿竟却还不如一个小娘子得到的多。
更让他沮丧的是,这个小娘子还是他的心上人。
元朗意识到自己似乎陷入某种魔怔了,于是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内侧,瞬间的疼痛让他立马清醒冷静下来。
余小玉看着这小包裹怔怔出神,喃喃道,
“真的好难想象哥哥在战场上到底经历了什么,‘救祁王’三个字之下是他的九死一生、千钧一发、生死一线……我怎么能安得下心接过这个包裹!”
她更怕下一次接过的包裹会是哥哥的遗物。
元朗劝慰道,
“小玉妹妹无需愧疚忧虑。
正所谓‘自古富贵险中求’,大丈夫在世间活一场也当建功立业!
而且克己本就是官宦子弟,若是一辈子真的在那个镇子上打铁,才真的是委屈了他的身世与本领!”
余小玉听言便只是安静不再言语。
纵然心中还有很多话,但她直觉自己与元朗继续诉说心中的担忧与恐惧,他下一句就会说自己是妇人之仁,目光浅薄。
两人相对静默了一会儿,直到外间茶铺的店小二敲门进来给茶添热水。
元朗方才没话找话、打破沉默,
“武甲养伤至今也一个月了,日前她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竟然开始抄写起了佛经,这完全不似她的风格!小玉妹妹这两天若是有空的话,可以寻个机会去看看她!”
余小玉点了点头,
“想必是因为上次我带小汉子去了她那,她知道了小汉子的身份之后太过触动了吧!”
当时的武甲那如雷击顶的神态,真的是太过印象深刻。
元朗并没有兴趣探讨武甲的精神状态,他达到了打破尴尬的目的之后,便将那略微烫手的迎春花包裹递给了她,
“想必是因如此吧!今日不早了,我还得回王府复命,那就暂且别过,我送小玉妹妹回去吧!”
余小玉点头致谢,接过了那哥哥以命相搏得来的小包裹。
然而,因有人向官府报告那莲池发现尸骨的事情,离莲池最近、人员最多最杂的济善堂也就自然成了官府的头号查案对象。
老堂主正义耿直的很,他问心无愧,济善堂在他手下管理这么年从未曾出现过人员无故失踪的事情,他也相信堂内妇孺也没有人会有这个胆量去杀人。
荣威公主得知此事后,也只是让他配合官府即可。所以接下去的两天,济善堂内的人都不能外出,所有人都老老实实地呆在堂内配合捕快查案,
三天后各种盘问方才告一段落,济善堂也解封了,余小玉总算得了空去看望武甲。
龚汉这次倒是格外乖巧了,知道小玉姐姐是要去看那断腕的可怕女子后,便也主动不跟过去了。
“你真不跟我去吗?”
余小玉忍不住逗了逗他,
“不去了不去了,那婆娘太凶了,小玉姐姐你小心一点!”
他连连摆手。
“不得无礼,得唤作姐姐!”
余小玉正色批评了一下,看来还是得早点送他去学堂了,天天在这女人堆里厮混,莫耽误了他。
龚汉吐了吐舌头,便屁颠颠跑开了。余小玉无奈笑了一下,起身去了那老宅。
待到她到了那宅子进了那房间,看见那桌子、床塌的草纸上写满了《金刚经》时,吓了一大跳。
看得出,武甲许是左手写字还不熟稔,草纸上的字迹还略显迟钝,但字里行间,都看得出一笔一划种的认真。
“武姐姐,怎么写这么多的佛经?”
原本刚给余小玉开完门又坐回去写字的武甲抬起了头,看向余小玉的眼睛,
“小玉妹妹……我准备同你姑母一样,去寻个庵子当尼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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