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红菱红林
（一）
经过昨晚惊魂一战，为减少不必要的纠缠，众人决定改走官道，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白天官道上人较多，对方总会收敛一些吧？老吴一边思忖着，一边快马加鞭驱车前行。
“娘，爹爹他——”花无叶翻身醒来。
“叶儿，不要担心你爹，你爹他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逢凶化吉的。”
“可是——”
“不要说了，你爹交待你的话，你可还记得？”
“爹的话，孩儿一辈子都会记在心里！”说完，花无叶握了握怀中的“翠羽”。
白天倒也的确相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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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蝉鸣。
众人落脚在风云客栈——一个普普通通，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客栈。
用完膳，众人皆早早得睡了，除了李北修。
他为什么不睡？
他在想什么？
……
花无叶也睡不着。
（二）
当手指一碰到那把剑，他的整个人就变了。
那把剑在赋予他生命的同时，也赋予了他灵魂。
人既有魂，剑亦有魂！
谁能抵挡得了有剑有魂的李北修！
“我知道，你并没有真的疯。”
“……”
“我也知道，那件事绝不是偶然！”
“！！！”
“我还知道，这次来的人很有可能正是十年前害你家破人亡的那些人。”
“！！！！！！”
“铛！——”李北修长剑出鞘，握剑的手指已经渗出了血！
“你不用去找他们。你的事，我会替你完成。我的事，也请你替我完成。”
李北修感激得转头看着花渡雨——如果不是他，他早已暴尸荒野——他欠他的实在太多。
他无法拒绝，唯有护送马车一路向北。
向北。
（三）
悄悄推开窗，花无叶偷偷得打量着李北修那硕长伟岸的背影。
他的背影竟像是有股魔力。
他已被他昨晚那漂亮的剑招——“沧海横流”所吸引。
他虽然年少，但见识却不少。
这样绝妙的剑法，恐怕连他父亲也未必使得出来！
他，究竟是谁？
他们，究竟是谁？
（四）
漫天黑夜。
这样的夜晚很适合长睡。
星星完全合上了眼睛，连天上的雨露似乎也睡着了般，忘记了拥抱人间的花朵。
人自然应该早已深睡。
咚——咚咚——
咚——咚咚——
似乎是从客栈前门传来的声音。
这么晚了的难道还有人要投宿？
店小二本来正在睡梦中打着呼噜，被这声音吵醒后，不耐烦的边揉着眼睛边去开门。
吱呀——
刚打开门，突然闯入一个红衣少女，差点与店小二撞个满怀。
“救我！”红衣少女气喘吁吁得喊道。
尽管如此，她的声音就和她的人一样，让人非常得舒服。
店小二一时竟待在那儿不知所措。
良久，随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突然又涌入了一批彪形大汉——满脸长着横肉那种。
“小二！”为首那个满脸黄麻子的壮汉一把揪过店小二凶狠得问道，“那个红衣服的女人去哪里了？！”
——他不问人家有没有看到，却直接问人家后面的问题，显见得是个精明的人。
店小二吓得直哆嗦，他回头瞟了一眼。
却哪里还有红衣少女的踪影。
“我——我——”店小二竟被吓得有些结巴了，不知该如何回答。
“快点说！不然我烧了这店子！”随着一声厉喝，一个大嘴巴子抽了过去。
“砰——”
店小二被抽得撞上了柜台，顿时有几坛酒碎了一地。
“给我搜！”
一声令下，小喽啰们顿时如潮水般涌入酒店的各个角落。
没一会儿，便抓出了藏在暗处的红衣少女。
“臭娘们，还想逃！”
麻脸大汉冲上来，一把揪过红衣少女推倒在一旁的桌子上，顺手用力一撕，顿使美人露出了雪白的皮肤和身体某些美丽的部位。
红衣少女翻身欲要挣扎，被麻脸大汉就是一巴掌，差点扇晕了过去。
“哈哈——”
众喽啰配合着他们老大，邪淫得猖笑着。
突然！
——嘙！——
一阵轻微的响声过后。
原本猖狂的麻脸大汉，此刻却寸步难移。
待他低头看清才发现，一枚飞镖死死得钉在他马靴的靴尖。飞镖虽小，此刻却像镣铐一样锁得他哪怕半分也移动不了。更诡异的是，飞镖虽插入了他的靴子，却又恰到好处得未伤他分毫皮肉。
谁！
一个黑影徐徐得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他的神情如此冷漠，一双苍白如死神般的眼睛，睥睨着面前的蝼蚁。
没错，眼前这堆小喽啰，在他看来就如同蝼蚁。
——只有蝼蚁才会发出蝼蚁般的猖笑，也惹着了他的清梦。
“你以为我怕你？”知道来者非比寻常，麻脸大汉收敛起猖狂，恢复了冷静，开始认真起来。众喽啰们见老大如此，也屏住了呼吸，手握紧了武器。
“以前或许不会，过了今晚，就会永远记住。”黑衣人环抱双手，死神般的眼神冷漠看着远方的黑暗，仿佛他这个人就是为黑暗而生。他完全不去看面前这堆人，就仿佛这堆人根本不存在一样——他甚至连用于称呼对方的“你”都省掉了，只因他完全不屑。
似乎在他眼中这群人不止是蝼蚁，而是尸体。
“如果我记不住呢？”
“死人是不会记住的。”
静，连空气仿佛都静止了。
前面的掺杂声，几乎已经惊起了客栈所有人，许多人都纷纷挤在二楼的走廊上，好奇得看着楼下发生的一切。当然花无叶一行人也挤在其中。
“喝一碗怎么样？”众人怎么也没想到，麻脸大汉回答的竟是这样一句话。能够在如此情景下，还能如此冷静，麻脸大汉也绝非等闲之辈。
不等回答，他开始拖动脚步，像酒坛走去。原来他并非不能动，他不仅要动，而且故意不去拔出钉在他靴子上的飞镖，使飞镖仍然保持钉在地面的样子，但却随着他的脚步快速得在地面滑动。他行动自如，仿佛这枚飞镖压根就不存在一样。随着他的滑动，地面也被划出了一道深深的口子。这是何等惊人的内力！
很快，他揭起一坛酒，迅速得倒了两满碗，并得递了过去，“请！”。
黑衣人犹豫片刻，正准备接过碗，不知是因为突然想起了什么，在他手刚碰到酒碗时，他突然开口说道：“我要那一碗。”
“请！”麻脸大汉也同样犹豫了片刻，但还是递过了另一碗，似乎略带着一丝不屑。
“干了！”
一仰头，麻脸大汉并将酒干得一滴不剩。
再看黑衣人那边，也是喝得一滴不剩了。
酒既喝完，麻脸汉子见小目的已经达到，并开口道：“搅扰之处，还望包涵，兄台早些休息，我等尚有些自己家事要处理，告辞！”
说完，一挥手，便指示手下要连同红衣少女一起带走撤离。
“慢着！”黑衣人收回目光，“她不可以走。”
刚准备起步撤离的众人，此刻仿佛又被钉回了地上。
顿时，麻脸大汉整个人都脸黑了，黑得甚至已经看不清他面上的麻子。以至于不认得他的人，也不知该称他为麻脸大汉，还是该称他为黑脸大汉。
但是，无论哪种称呼，他到底还是个大汉。
“你一定要吃罚酒？”
“我喝酒从来不挑。”
“那你就去喝自己的血吧！”麻脸大汉一声暴喝之下，手中的一把大钢刀，携着山崩之势便呼啸着朝黑衣人挥了出去。
那刀势如山风般扑来，一些普通看客的脸竟被刮得生疼，便屁颠屁颠得赶紧跑回房里躲着去了。
麻脸大汉的刀虽猛，但黑衣人的身形更快。只见他左闪右躲，横跳竖跃，麻脸大汉的刀连他的衣角都没有沾到，但他一味躲闪似乎并没有还手的意思。他如此珍惜自己的气力究竟是为了什么？
突然，“噗——”得一声，麻脸大汉一口黑血喷出，整个人跌倒在血泊中，嘴角还吐血白沫。
“酒里——有毒——”麻脸大汉捂着肚子，难以置信得指着黑衣人，“飞镖快毒，你——你是——曹——曹——”话没说完，两腿一蹬，已经不省人事。
黑衣人自然便是曹欢，当年江湖传言“曹欢不欢，鬼神遭殃”，看来，总还是有那么一部分人记得的。
众喽啰见老大已死，吓得头也不回得作鸟兽散。
“小女子多谢恩公救命之恩！”见欺负自己的坏人被惩罚，红衣少女激动得赶忙向曹欢拜谢着。她虽衣裳被撕破多处，但看起来似乎永远那么端庄、美丽，她的声音也如同她的人一样，那么有魅力。
曹欢看了一眼红衣少女，然后转身离去，留给了红衣少女一道冷漠的背影。
红衣少女见曹欢要走，赶紧起身追去："恩公留步！"
"何事？"
"恩公，你救了小女子，小女子想要报答，不知恩公要小女子怎么报答恩公呢？"红衣少女看向曹欢问道。
"我救你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不需要你的报答！"曹欢依旧面无无情的说道。
"可是小女子却记住了恩公的话，小女子一定会好好的报答恩公的，不管什么事！"红衣少女坚定的说道。
"你真的想要报答我吗？"曹欢停住脚步，回头看向红衣少女。
"小女子一定会的！"
"你叫什么名字？"
"红菱，红色的菱。"红衣少女看向曹欢，脸上浮现出一抹微笑。
"你跟着我做什么？"曹欢皱眉看向红菱。
"小女子想要报答恩公，小女子想要帮助恩公！"红菱看着曹欢认真的说道。
"我们之间根本就没有什么关系，我也用不着你帮忙！"
"小女子愿意为恩公做任何事情！"
"不必了！"
"恩公，求求您，求求您带上小女子！"红菱看着曹欢恳求着说道。
"你真的想要跟着我吗？"曹欢看向红菱。
"是的，恩公！"红菱坚定的点了点头。
曹欢犹豫得看了看楼上的李北修、张复山、瑛姑等人，然后道："好吧，你跟我来。"
说完，曹欢向二楼瑛姑、花无叶的方向走去。
"红菱愿意跟随恩公！"听到曹欢的话，红菱拜谢完曹欢后，赶紧跟了上去。
"这下子好玩了，这个小丫头可是一个麻烦啊，我们的麻烦已经不少。"张复山犹豫得说道，说完之后，又向李北修问道："李兄，你怎么看待这件事情？"
"我也不知道应该如何评价，不过，我还是希望曹兄能够收留，毕竟她似乎不会武功，而且还是一个姑娘家，一旦遇到危险的话，很容易受伤。"李北修想了想说道。
"这个倒也是，但是我觉得这样不太合适吧，毕竟她还是一个女孩子，我们都是男人，我觉得收留一个女孩子实在是太不妥当了，而且，这个女孩子也未必是真心的，万一是假意呢？"张复山担忧的说道。
"张兄言之有理，曹兄，我觉得我们还是考虑清楚吧，这件事情毕竟是事关重大，我们需要慎重！"李北修看着曹欢说道，虽然他觉得曹欢收留下一个女孩子，实在是有点不符合规矩，但是他却是十分赞同张复山的想法。
他们虽离得远，但曹欢却听得清，他已经意会到李北修、张复山的意思。
“不知嫂夫人意下如何？”曹欢来到瑛姑面前，躬身一揖道。
"我没有意见，既然你是渡雨的朋友，那么就是我的朋友，我们都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同是天涯沦落人，我觉得我们应该收留下红菱。"联想到近期不如意的遭遇，摸了摸花无叶的头，瑛姑看着红菱姑娘同情得说道。
"谢谢嫂夫人体谅，既然嫂夫人已经决定收留红菱，那么我便答应了，说完，便看向李北修、张复山。
李、张二人见状也不好多说什么，各自抱拳一揖，回房去了。
看着二人的背影，瑛姑看向红菱姑娘道："红菱姑娘，我们进房谈吧，外边风大。"
"好，谢谢夫人！"红菱紧随瑛姑、花无叶二人进入房内。
"红菱姑娘，我这有套衣服，不知合你身不。你先把衣服换了吧。"说着，瑛姑递了套衣服给红菱。
“谢谢夫人！”红菱接过衣服，比了比，应该合身，只是这在哪里换呢？红菱尴尬得看着一旁的花无叶，脸红红的。
瑛姑顿时反应过来，拉过花无叶说道，“叶儿，你的床铺先让给红菱姐姐，你今晚睡在娘身边。”
花无叶点点头，默不作声。
他的脸也红红，他从没见过一个女孩子这样，尤其他现在也已经到了情窦初开的年龄。
红菱看着花无叶，羞涩的点了点头，她也不敢多说什么，她怕自己说错话，就不能留下来了。
"红菱姐姐，我去准备洗澡水，你先去洗一下吧。"花无叶看向红菱说道。
"嗯。"红菱点了点头。
"娘，我先去准备洗澡水了。"
"去吧！"
看着花无叶离开，瑛姑看向红菱笑着说道，"这孩子是我和丈夫最疼爱的儿子，平时虽比较调皮但在重要时候还是很懂事的，所以，你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助的，尽管说出口，不必有什么压力。"
"我明白！"红菱微笑着点点头。
"你明白就好！"瑛姑看着红菱温柔的笑了笑。
片刻之后，花无叶端着热气腾腾的水进入房中，放到床榻上，说道："红菱姐姐，我把水放在这里了，你先去洗澡吧。"
"嗯，谢谢！"红菱娇羞得点点头，毕竟花无叶也不是小孩子了，她怎好当着他的面直接换衣服呢，说完她拉上屏风，转身向浴缸走去。
花无叶看着屏风，脸色也变得潮红起来，他觉得自己现在的心脏扑通扑通乱跳，他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出一些朦朦胧胧的画面。
"我现在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这个样子，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我的心会跳这么快，而且，我还有点想念红菱姐姐，难道我喜欢上红菱姐姐了吗？我是不是疯了，可是我为什么会喜欢红菱姐姐呢，为什么呢？"想着想着，花无叶的脑袋里全是浆糊，一阵眩晕感传来，他连忙坐到床沿边休息了起来。
过了一会，红菱洗完澡出来，穿着一袭白裙，白裙将她凹凸有致的曲线完全呈现在眼前，裙摆处用银丝绣着一株桃树，桃树枝繁叶茂，桃瓣粉嫩，仿佛随时可以掉下来，长发湿漉漉的披散在香肩上，显得十分诱惑人。她的脸上也泛着淡淡的潮红，嘴唇则红艳艳如樱桃，令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她脚步轻盈、莲步款款得从白色雾气中走出来，宛若仙子降临凡尘。
她一出来，花无叶的心就怦怦乱跳，心脏像打鼓般的响着，一股热流在血脉之中沸腾着，身体有点热……
那一晚，花无叶彻夜未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