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炎铮刺死一名武士,另两人见状齐齐出刀攻向傅炎铮,挥起赤离剑将一名武士的横刀斩断,紧随其后又是一剑割开那人咽喉,那人摇摇晃晃转了一圈,用自己的血在地上喷出一个直径一仗的圆后倒在了圆心上。
剩下一人见状转身欲逃,傅炎铮凶性已起,怎容他逃走,聚气成刃,一道剑气刺入那人后背,那人往前奔了两步便即摔倒,傅炎铮随后赶上,一剑结果了那人。
菜农胡青卖完了今日的蔬菜,推着小车往城外走去,正瞧见前方一个年轻军官,凌空一剑便击倒了前方的武士。心中剧震顿时失了理智,扑上前去一把抓住傅炎铮的手臂,口中喊道:“就是这招,那道人使的就是这招,你跟那道人是什么关系……”还未说完便号啕大哭起来。他虽不懂武功,但也知道武林中这种神妙的剑术向来不传外人,这军官与十九年前那道人定然有联系。
傅炎铮杀了三人,本要带戚卿承离开,却突然被一个推着平板车的老农抓住手臂,这老农目睹了自己杀人,留他不得。正杀气上头的傅炎铮,举剑便要砍去。却见那老农老泪纵横的面上,癫狂,喜悦,悲伤,祈求,怜悯各种表情在他枯瘦的脸上完美融合,然而复杂的表情中一丝难掩的柔情流露出来。傅炎铮心肠突然软了,用力掰开胡青的手,拉着戚卿承施展渡虚步,大步如飞得向前跑去。
傅炎铮本欲带戚卿承出城,行至城门,却见城门紧闭。城门边上贴着一排通缉令,戚卿承赫然在列。看到通缉令的傅炎铮已暗暗后悔自己冲动救人,此时骑虎难下,这小哑巴又娇又弱若是被抓了定然经不起拷问,到时把自己供了出来当真糟糕。只得拉着戚卿承又进了城中,思来想去便只有一个去处。
二人一路躲避追兵,傅炎铮到京城已半年有余,京城道路已然熟悉。拉着戚卿承兜兜转转一个时辰,只见眼前一座颇显贵气的府邸,这做宅院戚卿承也并不陌生,正是花想容的家。
傅炎铮推门入户,府中奴仆识得是公子的好友,连忙请了花想容出来。傅炎铮开门见,山说道:“花兄,现在京城到处在通缉黑刀组织中人,这小哑巴今晚险些丧命,被我出手就下来。拜托你收留她一段时间,先过了这阵风头再说。”
花想容点头说道:“傅兄侠义心肠,在下佩服。家父与戚都尉相识多年,我与戚世姊打小便认识,戚世姊有难出手相助乃份内之事,只管在府中住下便是。”
戚卿承眼见傅炎铮把自己带到了花家,心中既紧张又喜悦,听得花想容答应收留自己,更是显出小女儿的娇羞之态来,敛衽一拜谢过了花想容。
傅炎铮看出其中端倪,心想:我与月儿情深缘浅不能相聚,却误打误撞的做了一回月下老人,成全了别人的美事。一时间感慨万分。
待安置好了戚卿承,花想容向傅炎铮道:“恭喜傅兄荣升校尉。”
傅炎铮道:“算了吧,我也是身不由己,这个校尉怕是不做都不行了。城中围剿黑刀之事我也有脱不开的干系。”然后向花想容讲了皇帝指派黑刀行刺,自己毫不知情下救了刘季述的事情。
花想容听完说道:“这倒在我意料之外了。现如今皇帝,宦官,各节度使都欲掌控朝廷,傅兄身处漩涡之中,还需小心谨慎,当退则退,莫要贪图名利,得不偿失。”
傅炎铮点点头心中却犹豫不决,想起柯如月,心中更是如压着一块大石般。他单纯得觉得自己与柯如月的差距只是彼此的身份,他想努力缩小这种差距,以便自己在柯家人面前不会自卑。
傅炎铮告别花想容后,独自去了庆祥酒楼。
花想容呆立在房间里,眼睛盯着墙上的一幅画像呆呆出神。画中一个红衣女子持剑侧身而立,那女子丝巾遮面,看不见面容,眼神冷冰冰不带任何感情。一头如瀑布般的青丝不挽发髻,只用一根红丝带束着,那红带似一道血光将黑色的瀑布拦腰截住,让整个人显得妖艳而神秘。
花想容看了片刻,拔出宝剑舞了起来,他不须饮酒只需沉浸在关于那女子的回忆中,便已然如痴如醉。他的剑法忽而飘逸,忽而癫狂,忽而凌厉,剑身映射着房中烛光,如点点寒星闪烁。仿佛他施展的不是剑术而是可以操纵星河的幻术。花想容边舞边唱,声音清越激昂:“
龙马花雪毛,金鞍五陵豪。
秋霜切玉剑,落日明珠袍。
斗鸡事万乘,轩盖一何高。
弓摧南山虎,手接太行猱。
酒后竞风采,三杯弄宝刀。
杀人如剪草,剧孟同游遨。
发愤去函谷,从军向临洮。
叱咤经百战,匈奴尽奔逃。
归来使酒气,未肯拜萧曹。
羞入原宪室,荒径隐蓬蒿。”
戚卿承站在门外,看着房中持剑边歌边舞的花想容,不由得痴了。她不知道那画中的女子是怎样的倾城绝色才能让花想容如此沉迷,她多希望那画中的女子便是自己。他是京城富商之子,诗剑双绝,玉树临风,而她只是一个落难的江湖女子,被他收留,她也有着与傅炎铮一样的烦恼。她痴心妄想着,越想越觉得难过,只看了片刻,泪便流了下来。
傅炎铮出了庆祥酒楼,独自行到柯宅门前,大门依旧紧闭,但隐约可听见宅中人生喧哗。傅炎铮借了酒劲壮胆,上前拍了拍门,不多时大门敞开,仆役见是傅炎铮连忙通报了柯如阳。
柯如阳迎到门前,瞧见傅炎铮身穿五品武官服色,笑着说道:“好久不见,恭喜傅兄弟荣升,真是天生我才必有用,傅兄弟如此年轻官居五品,前程不可限量。”
傅炎铮道:“在下能有今日,多亏柯兄引荐,今日特来拜谢。”
柯如阳拉过傅炎铮说道:“傅兄弟客气了,快请进。兄弟今日来的正是时候,家妹与梁王世子定了亲事,明日便要宴请宾客,傅兄弟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了。待明日与众宾客一同喝一杯喜酒再走。”
傅炎铮只觉得脑子里嗡得一声,后面柯如阳说了什么也未听清。他现在身在柯家与柯如月距离如此之近,然而他却感觉到从未有过的遥远。从此以后柯如月便不再是他的月儿,而是别人的未婚妻,梁王的世子妃,未来的梁王妃。与月儿的相识结出了一颗生涩的果实,在傅炎铮心中涌起了一阵酸苦。
傅炎铮强定心神,向柯如阳说道:“我突然想起,在下仍有公务在身,便不叨扰了,月儿与世子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傅炎铮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转身出了柯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