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哪里?这水镜里怎么什么也没有呢?喂,泽芝,你在吗?”连江左顾右盼,看着周围一片混沌,一脸茫然,不知所措。
“……我在。”泽芝
进入了水镜中,泽芝就好像有什么地方变了似的,呆在莲台秘境中,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呀?我有点害怕。”连江本能地想要依靠泽芝,因为泽芝虽然爱装,但是显然是个见多识广的“大人”,很是可靠,不然连江也不会总是不由自主地就被泽芝压制了气焰,不由自主地听话。
一直没说,虽然泽芝口吻持重爹味十足,但是其实他和连江一样,看着也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人模样罢了。
连江再一次证明了——就算是拥有再强大的力量,面对一无所知一无所有的情况,也是空有蛮力而无计可施。
所以,空有力量也是没用的。
“唉,”泽芝扶额,也是服了连江了,这种熊孩子能活下来长这么大,全是靠着命大啊,真是苍天保佑,“这一面所谓的‘观世镜’,其实就是坐照自观的意思,与其说是在观尘世,不如说是在观己身。”
“毕竟,每个人的‘尘世’,其实都是不一样的。”
“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别装了行吗?我不懂诶。”连江有点急躁,平时就算了,这种时候泽芝都还在那装,就让人有些烦了。
“你就这么理解吧——这面镜子里,看到的其实是你对自身、对他人、乃至是对世间的看法,它映照出的其实是你自己的内心世界,这面镜子观的不是尘世,而是你眼中的尘世,你感觉中的尘世。”
“这面镜子里映照出的,是你自己的世界。”泽芝
这样的“尘世”可能是真的,但一定不完全是真的,毕竟人的心人的眼也就那么大,能够知道的东西有限得很,总是免不了狭隘。
“我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连江有些懵,这么复杂的东西,对一个才十三岁的少年来说,还是太复杂了。
“我这么跟你说吧——你看见天空是蓝的,白云是白,树木花草都有颜色,可是有些人,他们天生看不到颜色,在他们的眼里一切都是黑白。”泽芝
“啊,这么惨?”连江
“是的,你眼中的天空是蓝的,可他们眼中天空是灰色,那么,在这面镜子里映照出的、你的‘尘世’中,天空是蓝色的,而他们在镜子里的‘尘世’看到的天空,在我们外人看来就是灰色,因为他们一直以来都是看到这样的天空。”泽芝
“也就是说,这里的一切,都只会以我对世界的认知和印象为标准?”连江
“没错,看来是你真的明白了。”泽芝点了点头。
“所以,无论你对真实尘世的认知,是多么错误而荒诞,这里都会如实映照出来,‘观世镜’……吗?这可真真是个好名字。”泽芝的语气里,满满的惆怅。
“泽芝,你是不是见过这面镜子?”连江
“……”泽芝
泽芝对此闭口不言,连江也不爱刨根问底,这个问题便被揭过了,泽芝的见多识广,比连江他爹都厉害得多,让连江不得不服气,所以连江面对泽芝不敢太过放肆,多多少少都收敛着些顽劣。
这时,一道耀眼的光划破混沌,让连江不得不闭上眼,再睁开眼时,一切都变了。
“阿江哥!!你又欺负人!”一个女娃子哭哭啼啼的,磕磕绊绊地向前跑着。
“哈哈哈哈……”一个雨雪可爱的皮孩子,笑得那么嚣张,他抢走了女娃子的燕子纸鸢,还在那耀武扬威似的高举着挥舞着,“来追我啊……”
他们追逐着,就那样跑了过去,透过了连江的身躯,跑向不知名的混沌。
“沐荇……”连江有些失神,呆呆地看着昔日孩童时期的自己。
“沐荇,糖葫芦分你一半。”小孩童把手里的糖葫芦折下半支,分给小女孩。
“臭阿江!”少女一手叉着腰,一手手里捧着卖相不佳的栗子糕,眼神躲闪有些别扭,“给你,你最喜欢的栗子糕,这可是本小姐亲手做的,你要是敢吃剩下你就死定了。”
“知道啦,沐荇做的栗子糕最最好吃了。”少年漫不经心地道。
……
“呼——哈!”小孩童在校场上,扎着小马步,跟着他爹挥舞着小拳头,鼓鼓的包子脸严肃的小模样,打拳打得有模有样。
“爹,我饿了!”
“好好好,今天爹给我们的小阿江,做他最喜欢吃的糖醋排骨和红烧茄子。”孩童他爹抱起孩童,笑得见牙不见眼。
……
“人之初,性本善……”“北冥有鱼,其名曰鲲……”“噫嘘唏,危呼高哉……”孩童在书堂里,摇头晃脑,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不一会就长大成了少年。
“连江!不好了,沐荇被恶龙抓走了!”沐荇的哥哥一脸血地跑了过来,倒在了少年的书桌面前,“连江,连江!我记得你是天生异象之人,还自幼习武,十里八乡都没人打得过你,我求求你,求求你……帮我救救沐荇吧……”
“除了你,我也找不着别的人了……求你了!连江……你是沐荇最喜欢的人儿啊,难道你就一点也不在乎沐荇吗?沐荇被抓走了啊!”一向口若悬河铁齿铜牙的人,变得口齿不清语无伦次。
沐荇的哥哥沐蘅,十里八乡最不喜欢连江的人,也是唯一能和连江在夫子面前斗一斗书文的人,他一向不喜欢就知道玩闹总是逃课却还是回回堂考拿第二的连江,一向看不得连江暴敛天物浪费天赋的不争气模样,总是见不得自家妹妹总爱和连江玩儿,整个学堂乃至十里八乡都知道他们俩不和。
然而,沐蘅却低下了一向高贵的头颅,跪在了连江面前,整个人泣不成声。
“噗嗤——”莲花灯中火焰猛然爆发出来,化作数不尽的利刃,生生把一条青白色巨龙化为骨架,淋了少年一身的血肉鳞片,少年的手都是颤抖的,他其实从未想过自己真的能屠龙,他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思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