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出征的前一天,他想跟蓝若雪好好道个别,自从她上门来质问他之后,她再也不愿见他。
这次也是一样,他在庭前站了近两个时辰,夕阳的余晖照耀他的身上,把他的身影拉长,拉长,再拉长,直至消失不见。
罢了,即便见到了又能说些什么呢?
说他喜欢她?离别之际说再多甜言蜜语都是残忍至极;
说等他回来?万一他战死沙场回不来了呢?
说让她别等他,遇到合适的人就嫁了?那还不如不见。
沈砚落寞地回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蓝若雪会半夜来找他。
他刚刚睡下就听到敲门声。
“谁?”
“我!”
一个“我”字,带着哭腔又带着气性还带着点儿霸道。
沈砚慌忙起身开门。
“你怎么……”
话没说完,蓝若雪就直接扑他身上了。
太过出乎意料,沈砚完全没有防备,蓝若雪这么直直地扑过去,他往后面踉跄了两步才稳住身子,要不是他常年习武下盘稳当,估摸着得直接躺地上。
沈砚扶着蓝若雪的双肩,本是方才情急之下护着她,反应过来之后又借着力道把人推开,蓝若雪不依,反而把他抱得更紧了。
沈砚僵在那里,不知所措,想了想便随她吧,反正天亮就要走了,顺着她的意也合了自己的心。但是没想到背心那双手不太安分。
一只手从后背沿着脊柱往下,直到尾椎,沈砚睁大了眼睛,绷直了身体。
眼看那只手就要从衣摆伸进去了,沈砚捉住它,“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黑暗中看不不清他的脸,只能听到他的呼吸乱了,声音变了。
蓝若雪当然知道她在干什么,正因为知道所以低着头,不敢看他,不敢说话。
僵持了片刻,沈砚把蓝若雪的手放下,“夜深了,回去休息吧。”
蓝若雪不动,沈砚只好换种说法,“我明日需早起,要睡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沈砚转身,未及床榻,蓝若雪从他身后奔过来,沈砚本能地转身接住她,双手碰触到的竟不是衣料,而是赤裸裸的肌肤。
沈砚心慌至极,连忙松开,蓝若雪更进一步,踮脚、仰头,把自己的唇送了上去,沈砚偏头躲开了,她的唇从他的脸颊划过。
“沈砚,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喜欢,从很久之前就喜欢,可是他前途未卜,违心的话说不出口,实话不敢说,只能以沉默作答,垂在身侧的双手却紧紧地握着。
“既然你不喜欢我,我也不是非你不可。别去打战了,你想要一生平顺,去战场做什么?把自己置身险境,就为了躲我吗?大可不……”
“不是,不是为了躲你。”
“那是为什么?”
“为了将来更好地娶你,舒舒心心过日子,不寄人篱下,不为柴米所累。”
这些话沈砚本是不打算说的,但是朦胧的月光照耀在蓝若雪的脸上,泪珠晶莹,他不想说违心的话伤她的心。
“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
“那你为什么要推开我?我都……”她都这样儿了,投怀送抱,自解罗裳,他连正眼都不看。
“聘礼未下,天地未拜,于礼不合。”
“你是说我不尊礼教,不守妇道?”
“不是。”
沈砚不知道该怎么说,蓝若雪又凑了上去。
“不要推开我。”
本来想推开蓝若雪的沈砚听到蓝若雪柔中带泣的声音便不舍得了。
“小姐~”
“不要叫我小姐,我不想做小姐,我想做你的妻子。”
蓝若雪精准地附上了沈砚的唇,这一次,沈砚没躲,像个木头人站在那里。
一只柔软细腻的手滑进领口,沈砚呼吸沉重,仅存的理智拉扯着他往后退,但是又有一只手拽着他的领子。
“砚哥哥。”
一声“砚哥哥”,什么理智克制都不复存在了。
月光透过窗户,斑驳错落,隐隐可见两具躯体混为一体,极尽缠绵。
一夜荒唐。
当离家出走的理智回笼,沈砚肠子够悔青了,暗骂自己禽兽,他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要了她。
临走的时候沈砚还耿耿于怀、心事重重的。
沈管家以为他是单纯地舍不得跟蓝若雪分开,说道:“你要是早做打算,何至于如此为难。”
“你早先也没有跟我说过那些啊。”
“我哪里知道你一只老蛤蟆天天跟在一只小天鹅身后蹦跶是想把人给吃了呀。”
“……你是不是我亲爹?”说话这么损。
“是不是的反正都叫了二十年了,至于以后嘛,等你回来想管别人叫爹也不是不行。”
沈砚是真的被他爹打败了,横竖都说不过他。眼看就要时辰到了,沈砚跟沈管家道别之后踏上马鞍。
“沈砚。”
听见喊声,沈砚僵在那里,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那声音早已刻进脑里,烙在心上,他背对着她,不敢回头,想起昨夜之事,他就想抽自己嘴巴子,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
“沈砚。”
蓝若雪跑过来,沈砚终究还是回过头,再不好好看看,下次见面不知道得什么时候,甚至还没有下次都未可知。
十五岁的蓝若雪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目光炯炯,双唇粉嫩,湖蓝色的长裙穿在她身上,显得白皙水灵。
沈砚的目光定格在蓝若雪的发髻上,她一个未出阁的小姐梳个妇人头,她什么意思?
“我等你。”
这就是她的意思吗?
“万一等不到呢?”
“如果等不到,我就去地底下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