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约莫三十六七的年纪,白面短须,一身青衣袍衫。傅炎铮见这人剑法不俗,不敢轻视,全力对敌。刘季述缓过神来,挟着昭宗躲到一旁。韩全诲指挥着众神策军将这刺客和傅炎铮团团围住,但二人剑法太快,众人无法插手。有两个胆大的持戟偷袭那刺客,反而碍了傅炎铮的手脚,被那刺客趁机将二人刺伤。
傅炎铮边打便喊道:“你们不要插手,看我擒他。”
二人斗了二十余招,那刺客忌惮傅炎铮宝剑,束手束脚,未能占得上风。这时原本一早不发的宰相崔胤突然开口说道:“杜大侠,大势已去,你莫要在此丢了性命。他们暂时不敢伤老夫和陛下的性命。”
那刺客闻言说了声:“催大人保重。”说罢纵身而起,伸手勾住大殿横梁,反手挥了一剑挡住傅炎铮的追击。而后在横梁上借力而上,一剑将大殿顶上椽子劈开,合身而上将房顶撞开一个大洞,从洞中窜了出去。
傅炎铮紧随其后也跃上了房顶,见那刺客沿房顶已奔出数丈之远,抓起几片瓦片,运力掷了出去。
那人听得背后有东西打来,回身数剑将瓦片尽数击碎。傅炎铮趁机赶上当头一剑砍下,那人击碎瓦片之后不及回剑,两剑相交,一声脆响。那人长剑已被赤离剑斩断。
那刺客折了兵刃,更加被动。连逃带躲得避开了傅炎铮的几招攻击后从大殿上一跃而下。
傅炎铮趁他身子尚未落地,连挥三剑,三道剑气直奔那人后心而去。此时傅炎铮自练成玄机剑法第二重聚气成刃已有两年,而这段时间傅炎铮每日里只是喝酒练剑,数月之功下来,竟隐隐要进入玄机剑法的第三重气剑相合。进入这第三重境界后,阴阳二气源源不断,此时玄机剑法趋于小成,蕴力于剑和聚气成刃可随意变换,前劲刚发后劲便生,更能连发数道剑气而内力不衰。威力早已更上一层楼。
那刺客听得背后破空之声,还道又是瓦片,持了一柄断剑回身格挡。“当”的一声,剑气击中断剑,那人只觉得一股怪力透过剑柄,震得手臂疼痛。第二道剑气随之而来,那人已知破空而来的不是瓦片,而是凌厉气劲。忙将手中断剑向前掷出,半空中如响了一声炸雷,断剑已被剑气彻底击碎。
然而傅炎铮的第三道剑气又已到跟前,那人挥动袍衫下摆,在身前形成一道屏障,想要阻住剑气。然而“嗤”的一声响,那剑气已突破屏障,击中了刺客胸口。那刺客身体登时失了平衡重重摔在了地上。
傅炎铮宝剑指着那刺客问道:“你是灵剑派的?”原来傅炎铮曾与灵剑派弟子大战,对灵剑派剑法印象深刻。见这刺客出手,极似灵剑派剑法,然而剑意中充盈着一股浩然之气,剑法较之前的灵剑派弟子强了何止十倍。
那刺客并不回答,而是呸的一声啐出一口血痰骂道:“就你这祸国殃民的小贼,也配得上使赤离剑!我剑术不精,灵剑派剑法因我而蒙羞。今日落到你的手里,要杀要剐随你。”
傅炎铮收剑入鞘,说道:“你走吧,逃得远些。我曾答应过别人要饶过灵剑派弟子的性命。”说完自顾自转身走了。
只听身后那人语气悲愤说道:“赤离剑和灵剑派今日受辱于你这小贼,他日我杜雁奇必亲手洗刷这耻辱!”言罢,飞身而起,消失在了夜幕中。
傅炎铮回到太极殿中,刘季述已经重新控制住了局面。大殿中已有一人被杀,傅炎铮识得那人是工部尚书。原来在傅炎铮追杀刺客之时,工部尚书突然袭击刘季述,还未得手便被身后的神策军刺死。
傅炎铮走上前去对刘季述说道:“禀大人,那刺客功夫厉害,属下与他斗了百十招还是被他逃了。”
刘季述点点头说道:“刺客的事以后再说。”随后从袖中取出早已拟好的退位诏书和传位太子的诏书让昭宗签字,昭宗不敢不从,只好流着泪把字签了。又取出传国玉玺在诏书上按上了大印后,将传国玉玺交与了刘季述。
刘季述手捧诏书和玉玺,跪在太子李裕面前,说道:“请太子即日监国。”见太子泪流满面,身子抖如筛糠,不敢接诏书,便起身直接将诏书和玉玺塞入太子怀中。随后转身对昭宗说道:“请太上皇和太皇太后移驾少阳院。”
昭宗与何皇后进入少阳院后,刘季述立即派人将少阳院大门封死,只留一个一尺见方的门洞,神策军日夜看守,每日里将些残羹剩菜从门洞中送入。又将昭宗的退位诏书传与诸藩。自此刘季述彻底把控了朝廷,傅炎铮作为有功之臣,再一次受到封赏,一时间风光无限。即便是正二品的兵部尚书见了傅炎铮也要拱手称呼一声傅统领。品级与礼制一同崩坏,天子与皇后沦为臣子的囚徒。
武力成了获取权利的最直接途径,刘季述手握京城最强武装力量,掌握着生杀夺与的大权。此后的数月不断的肃清亲昭宗分子,上至皇室亲王,下至宫女侍卫,每日里不断有人遇害。在一次次的清剿之中,傅炎铮屡次施展神妙剑法攻破强敌,更受重用。傅炎铮之名威震京都,变成真正的振威都尉。
这一日夜里傅炎铮交接了公务,出了皇宫,信步行在街上。街上行人见了他过避而远之,或点头哈腰问候一声都尉大人。他去买了一坛酒,折回永昌坊。行了一程,只见前方一人持剑拦住去路,青衣短须,正是那日的刺客杜雁奇。
傅炎铮欲绕道而行,却又被那人拦住。只听那人说道:“恶贼,今日便是你恶贯满盈之日,我要替天行道,拔了你这刘季述的犬牙!”
傅炎铮不耐烦道:“你是那个肚脐眼是吧?你打不过我,去找个帮手来吧。”
杜雁奇面色阴沉说道:“在下杜雁奇。你怎知我没有帮手。我本打算靠自己之力一雪前耻,但你为恶不断,我不忍让更多人遇害。只好寻了帮手来,提前将你诛杀,放下赤离剑准备受死吧。”
这时一个清亮的声音说道:“许久不见,傅兄又高升了。在下曾劝傅兄当退则退,谁知傅兄贪图名利,助纣为虐。在下只好助杜大侠将你擒住,听候宰相大人发落了。”来人一袭白衣,相貌俊雅,正是花想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