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进宿舍之后,她就开始了自己在孤岛的第二份工作。就如她的预感所言,这份工作她并不喜欢。当然,之前她还预感对这份工作无感。但事实告诉她:开始前的不喜欢,开始之后依然会不喜欢;但是开始前的无感,在开始之后可能就会变成讨厌。
在第N次加班之后,她瘫在床上不想动弹。她再一次领会到职场人说话的奥妙。还记得面试的时候,她问对方工作时间的安排,对方说:“我们的上班时间是早上8点到下午5点,午休一小时。但是下班不一定得5点,如果手头的事情没处理完,那肯定是处理完之后再下班,要稍微加班一下。但如果你手头工作做完了,时间差不多了,也可以提前一点走。”于是她很自觉地把它理解为:大部分情况是可以正常下班的,少数情况要加班,极少数情况下可以提前下班。她对提前下班不抱很大希望,可是她没想到,连正常的下班都成了奢望。她以为是自己初来乍到,对业务不熟悉。但是她看到同样住宿的“老人”……
“一切在你的预期之内吗?”她开始自问自答。
“绝大部分是的。”
“这一切在你的忍受范围之内吗?”
“目前是的。”
“可持续吗?”
“不可。”
“想换工作吗?”
“是的。”
“接下来的安排?”
“下周一下午有个面试,公司规模跟前公司差不多,作息也差不多。有九成把握可以拿下。至于住宿,在附近找房子并不难,可以找中介,目前了解到的房租和中介费在可接受范围之内。”
“如果面试失败?”
“找工作进程并没停止,相信后面可以很快有消息。找不到工作就请再支撑一会儿。如果撑不住,放心亲爱的,目前存款还够自己正常生活两个月。如果租房需要押金,至少可以支撑一个月。”
她在心里盘了一会儿,觉得前途还是光明的。于是伸伸懒腰,决定先放过自己一会儿,然后就开始思考起马上到来的可能成为在这里的最后一个周末要怎么过。
“昨天跳跳问我最近几天有没有时间,或许她会很乐意跟自己约。”
想到这,她就开始在微信上跟跳跳联系起来。
“OK,周六上午过去,周六晚上在那边过一个夜,周天早上回来。”她放下手机,“亲爱的别怕,一切都没那么糟。”她开始期待起这个周末来。
好不容易熬到了周五下班,她再一次让自己瘫在床上,至于中间怎么熬过来的,她表示不想再回忆。“很快,很快!”
周六中午,她终于抵达了跳跳的住处。这不是她第一次来,之前她和美美还在公司的时候,她们就来拜访过一次。只是,这一次她还和上一次一样,忍不住感慨跳跳是真的能吃苦。
小小的一个空间,大概只有十来平方米,是由厨房改造而来的。房间里终日晒不到太阳,一打开门就会有一股霉味儿。一张不大的单人床占据了房间的绝大部分面积,床靠在墙边,在进门之后的左手边;右手是一个灶台,当然没有油烟机和生火的地方,只是有两个很大的洗碗的凹槽。灶台和床中间,只有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小过道。人一进门就碰到床,坐也只能坐到床上,因为再也没有空间摆下一张椅子,哪怕是很小的木凳子。
“你终于来了,我们终于有见面了!”一见面,跳跳就给了她很热情的问候。这股热情之火稍微融化了她身上的疲惫之冰。
她们还没来得及多聊会儿,就得解决午饭的问题。跳跳主厨,她打下手。虽然她真的很讨厌做家务,但是来做客的,总不能让跳跳一个人干所有活吧。于是她很利落地撸起袖子开始帮忙。洗菜、洗碗(跳跳上顿饭用完的碗筷还没洗)、择菜……她的动作很算利索。不爱做不代表不会做,基本的生存技能还是有的,只不过平时她很少给自己机会展现。
终于捯饬出一顿午餐了。她们边吃边聊,自然就聊到了最近的工作。跳跳向她吐槽了那个上司,没错,也是她的前上司;她向跳跳吐槽了自己的新工作,当然,很快也会变成“上份工作”。
“其实,说真的,吐槽归吐槽,我没想到你真的会离职。”
“为什么不会?我真的不喜欢那种工作氛围。”
“我觉得其实你冲动了,你应该找到一份差不多的工作再离开的。”
她笑了笑,没有马上回答。她问自己:“你后悔吗?”
“没有,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选择。”
“那就没什么好后悔的。”她想着。
“你在那里快乐吗?”她反问跳跳。
“不快乐。但是没有找到下一家我不会离开的。”跳跳说。
“人各有志,但无对错。”她想着,笑着夹了一筷菜。
“你这样也好啦,至少收入不用愁。”她对跳跳说。
“是啊,还是得有点保障。”跳跳边吃边说。
接下来就是她们互相吐槽自己的工作,互相倾诉的时候。
“不管是离开还是留下,都会不满的。”她在心里总结道,“既然都不满意,我愿意去尝试,去冒险,直到找到让自己满意的答案为止。”
只是这尝试的过程啊,折腾了一点,滋味嘛,多了一点。身体上的劳累之苦和心理上对未来的担忧之酸,在一起发酵,那真的是又酸又苦,又苦又酸,就是少了一味甜。
“我想休息一会儿了。”她对自己说。